她披着鹤氅,站在观中?二楼赏景台上,扶着栏杆,眺望着长安城。
她的十指掐在栏杆上,已经被冻的发红了,可杨玉环却?仿佛未觉一般,依然整个身子靠在栏杆上,一双美目眺望着长安城。
“朱砂。”杨玉环轻轻唤了一声。
“你说我若是……是不是这辈子都回不了长安了?”杨玉环人又比李长安见?到她的时候更加憔悴了一圈。
只是这分憔悴非但没有损坏她的绝美相貌,反而更为?她添了一分楚楚可怜的风姿,引人怜惜。
“什?么?”她身侧抱着暖炉的婢女打了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她主子问她话,只是杨玉环声音太小,婢女没听?清她的话。
“无事。”杨玉环平静道。
朱砂挠了挠头,劝道:“殿下一定会?想办法将王妃接回去的,王妃不必太过?担忧。”
杨玉环淡淡瞥了眼?这个女婢,忽然意味不明问道:“你是寿王府的家生子?”
朱砂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何会?问这个,不过?她还是乖乖回话:“奴婢是宁王府的家生子。”
寿王正是从小在宁王府养大的。
……
李长安再?见?到杨玉环的时候,是在寿安观中?,李长安正在扎马步,忽听?到婢女禀告玉真观来人了,李长安收了马步,诧异了一下,不知道玉真观里的人为?何会?来找自己。
来人只有一人,披着锦裘,未着脂粉,却?依然美得惊人。
杨玉环比李长安两年前见?到她的时候更美,她十六岁就成了寿王妃,那时候还只是个未长开的小姑娘,如今她已经二十二岁了,已经完全?长开了。
如神妃仙子,华如桃李。
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
李长安看着杨玉环目露惊艳,她上回匆匆忙忙,只是惊鸿一瞥,完全?没来得及打量杨玉环,这次细看了,方才发现美人的美貌。
武惠妃的眼?光太好了,她给她的儿子找了一个这世上最?美的女子。只是她有能力守住这世上最?最?美的女子,她的儿子却?没有那样的本?事。
寿王太窝囊,美貌的妻子反而成了他的祸事。
“妹妹不邀我进去坐坐?”杨玉环只身前来,却?并不显得落魄,她对着李长安笑了笑,出声问道。
李长安引着杨玉环入寿安观,边引路边随口问道:“阿姊的婢女呢?竟这样不上心,任凭阿姊一人出门吗?”
杨玉环依旧浅笑着,轻飘飘道:“朱砂本?就是寿王府的婢女,如今我已经离开了寿王府,就将她送回了寿王府。毕竟我已经不是寿王妃了,没有再?让寿王府的婢女伺候我一个外人的道理。”
她竟然意外的直白。
此时在旁人眼?中?,杨玉环依然是寿王妃,只是和寿王感情不和睦,所以暂且到玉真观中?修行一段时间?罢了。
“我才刚回长安不久,这些事情倒还都不太清楚。”李长安随口回道。
“无妨,长安聪慧,应当也能猜出来。”
李长安一愣,看向了杨玉环。
在明面上,她的名字可还是“李安娘”呢,就连寿王咸宜公主和玉真公主,也只是唤她“安娘”罢了。
杨玉环狡黠笑了笑,伸出葱白的手指点点李长安的鼻尖,显得二人分外亲切一般,“我在武惠妃殿中?侍疾时,听?见?武惠妃是这般唤你的。想必我应当没叫错?”
这是欲有求于她啊。
李长安心下明了,脑子迅速转了起来。
现在的杨玉环应当是处于她人生中?最?落寞无助的时候,李隆基要强逼她为?妃,寿王与她和离,她出身的杨家势力又不在长安,连她身边的婢女都是寿王府出身,对寿王忠诚而不是对她忠诚……
“阿姊依然是我的阿姊。”李长安略微表明了一下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