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众妙并没有急着处理平雪纯的婚事,只是让平雪纯耐心等待两日。
平雪纯十几年都等过来了,只是两日而已,又有何妨?她不催不问,托黛石买了一块上好的红布,认认真真绣起了盖头。
黛石看着新奇,跟着她学了两日,绣出两只鸳鸯,兴冲冲地拿给余双霜鉴赏。
余双霜大为赞叹:“好漂亮的两只蝴蝶!小石头你在刺绣上很有天赋呢。”
黛石从此以后再也没碰过针线。
拍卖会便是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中结束的。方众妙的产业有的左手倒进右手,有的引入了财力雄厚的合作者,有的成本高昂利润稀少,干脆全部砍去。
最后结款三千余万两白银,离赵璋索要的金额还差许多。但方众妙在暗室里还藏了几十箱银子,加上那些便也够了。
只在这短短数天时间内,全临安城的人都知道,方辰子的女儿方众妙已倾家荡产。一个有钱的寡妇在这乱世根本不可能守住任何一笔财富。
赵璋派人时刻跟进拍卖的情况,得知方众妙筹集到三千多万两白银,立刻就命太监送来圣旨,召方众妙面圣。
赵璋的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伸进方众妙的钱箱。在他想来,那是他父皇的遗产,本就是属于他的东西,他拿得理所当然!
翌日,齐修亲自来宁远侯府接方众妙。
五更天,夜幕未退,薄雾缭绕。紧闭的黄铜大门缓缓敞开,方众妙穿着一件深紫道袍,头戴红宝石金冠,缓缓走出来。
站在马车前正与一名属下小声交谈的齐修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的方众妙。
浓浓的一袭紫袍,煌煌灿灿的一顶金冠,分明是极奢华的打扮,却更有一种脱凡俗之感。清冷中有着难以忽视的热烈,令人向往又令人敬畏。
齐修闭了闭眼,收束忽然急促的呼吸。谁能知道,当他看见方众妙缓缓出现的刹那,胸膛里隐藏着怎样的惊心动魄。
天光未明,但他好似看见了一抹朝霞。
他张开口,声音沙哑:“怎么穿道袍?我还以为你会穿一品诰命夫人的礼服。”
方众妙伸出手。
齐修立刻扶住这只手,让她借力爬上马车。
心声幽幽传来:【嗯,是齐修本人没错。】
齐修愣了愣,然后在心中暗笑。方众妙真是处处谨慎,叫人安心啊。
方众妙撩起衣摆缓缓走入车厢,坐定之后才淡淡说道:“诰命夫人在这大周有许多个,道门道子全天下却唯我方众妙一人。”
齐修忍不住朗笑。他就喜欢方众妙这股狂傲的劲儿。
他大步跨上马车,左右看看,低声询问:“龙图老爷子没跟着你?”
方众妙笑了笑,说道:“他先进宫了。”
齐修大惑不解:“他进宫做什么?”
方众妙竖起细长的食指,声音很轻,“嘘。”
但心声却毫不吝啬地解密,【他去杀沈卉。】
齐修故作无奈地摇头:“你总是神神秘秘的。罢了,我不问便是。”
话落,他低头弯唇,无声一笑。
马车缓缓开动,周围是全副武装的飞羽卫。莫说路过的行人不敢靠近,便是天上的飞鸟也远远绕道。
薄雾变作露水,凝结在树叶草茎上。炎夏快要结束,秋日的寒凉悄然入侵。
齐修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大氅,披在方众妙肩头。
他轻轻叹息:“原想着你会穿红色礼服,于是准备了红色大氅,却未料你穿的是紫色道袍。这样一搭,色彩倒是太浓太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