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嬴索性不去寻秦弘筹,带着秦北跑去群臣上朝的太和殿阶前,等着破门而入的叛军。
“夫人今日倒是起得早。”
常嬴一愣,转头看去才发现太和殿上的王座下半隐着一个人,玄红色的衮服上绣着几条缠杂的五爪金龙,那人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倒是有一股帝王之气。
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当今的太子,秦琮。常嬴看见他便松了一口气,询问其情况来:“太子像是早就知道,顺便也做了准备啊。”
真是去到哪儿都带着他。秦琮眯起眼睛看了常嬴拉着的秦北,笑道:“夫人说的是。本宫毕竟是这泺梁的太子,除了批夫人交给本宫的折子之外,防着兵变也是本宫的职责啊。”
秦琮从王座的阴影里走出来,弯下腰摸了摸秦北手中那杆乌金枪的枪头:“五弟从哪里找来的这样好的宝贝?本宫活了这些年竟从未见过此等好枪。”
他浅浅的笑,仿佛听不见宫门外声嘶力竭的兵戈之声,该是他胸有成竹,对全局早已烂熟于心。
“殿下没见过便是了,这枪是夫人给本王的。”秦北掀起眼皮看了秦琮一眼,淡淡的说道。
秦琮脸上的笑险些挂不住:这是在向他炫耀吧?这绝对是在向他炫耀吧?!这个表情还有这个语气百分百是在向他炫耀吧!?
明明上一辈儿的兄弟关系紧张到相互残杀的地步,眼前这些泺梁的皇子们虽然说不上团结友善,但也
没有到反目成仇那样紧张的样子。
秦琮若是没有容人之量那这个皇位便不要坐了。恩威并重才是帝王之道,像秦弘筹年轻时的那样的太过狠厉,仇家遍布才会埋下今日的祸根。
“往低了说方朔也算是我的侍卫,身上的东西自然要配的好一些。”常嬴见他身边无人,便问道:“太子身边怎得连个随从都不带着?”
“本宫的随从都在宫门外边儿浴血奋战呢,太极宫的王座之前有本宫一人便够了。赵良伺有勇无谋难成大器,要是连他都拿不下,本宫这太子之位还是让给别人吧。”
这下常嬴就更放心了,既然赵良伺有人照应着,那她也该去凤仪宫请圣驾去了。晚了的话崇王怕是有点悬。
咱们且将时间往后推一推,把目光放在凤仪宫里。
叔嫂二人享过鱼水之欢后便沐浴歇下。杨氏原本是不敢的,只是秦弘箸说皇上第二日要出发去春合行宫,没时间见他二人,又接连温声软语的说了些甜死人的情话,并保证天还没亮便早早的翻墙出去,像刚来时那般聊无声息,杨氏这才从了。
毕竟秦弘筹来她凤仪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且这阖宫上下都是她的人,出了什么事情也好遮掩。
现在已经不是什么秦弘筹说了算的时候了,他的身子日益衰弱,她的儿子更是坐稳了太子之位,这宫中之人又是惯会见风使舵的,留宿一会儿权当是歇着,没什么大不了
的。
因着过于疲累杨氏一改往日失眠多梦的境遇,睡得是又沉又香。所以根本没有听到宫外的厮杀之声,只窝在秦弘箸的怀里安稳睡着。
秦弘箸却是睡得浅,兵戈渐起之时就睁开了眼,虔敬的等着秦氏帝带着人来。
他昨日传与赵良伺的书信上吩咐他今日一早带着一队敢死亲兵蒙着面,声势浩大的佯攻便好。
因为一旦兵变的话秦弘筹一定会来凤仪宫——杨氏的兄长勤国公手握重兵,待在杨氏的身边铁定是最安全的。
哐当一声闷响,凤仪宫的灯亮了。
他知道,他当年英明神武,大杀四方的皇兄要来了。真的好期待皇兄脸上的表情啊,该是多么的扭曲,气愤,而又充满羞辱呢?
“圣上,圣上前来所为何事?”丹草将秦弘筹拦在门外,见他面色仓惶身边还没带着人,一时间有些不明白。
黑灯瞎火的这是干什么来了?
秦弘筹没理她,一脚踹开她就往里去,倒是身后的大太监开口说道:“你个昏头的婢子,快擦干净眼睛跟耳朵仔细着!”
丹草一愣,才发现夜半之时本该寂静,此刻却人声嘈杂,隐隐约约有急切的哭嚎之声,当即反应过来,点着灯烛叫宫人们起来。
哪里还顾得上闯进去的秦弘筹。
秦弘筹本以为杨氏年轻之时也曾上阵杀敌,耳力自然也比普通人略微强些,此时该是起身收拾好了衣服等着接驾,况且他们多年夫妻本不忌讳
什么,当下独自挑帘进去,正想与杨氏稍作商量。
可内室没点灯,帐子里微风拂动,他眯起眼睛去看,朦胧之间却是分辨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