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人再不可背上弑君的名声了,崇王你在汶阴的亲从们,还有陆太妃的灵柩就这么放下不管了吗?”
秦琮定然会狠狠治他们的罪,借以此来彰显自己的孝义。
秦北脸色木然,只从她身后站出来,跑到倌龄面前给他喂下一丸药。后者有些昏沉,抬起眼皮看他一眼便扭过头去不吃,又被秦北掰过脸面硬喂下去。
秦弘箸眼中凄切,反唇讥道:“夫人说话不算话,所谓庇佑竟是如此吗?”
“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叫他这样活下去不是比死更加难受吗?”常嬴目光落在已然癫狂的秦弘筹身上。
“秦氏帝确实已经对泺梁没有什么用处了,可根基还在,朝中还有不少旧臣效忠于他,若他今日就这么没了,朝野震动不说,那些野心勃勃的皇子借机上位,又该是如何?”
“何况西燕正虎视眈眈,出兵不过五年之间;你方才说你无心于皇位之争,那赵良伺兵变之事又该如何解释?”
秦弘箸讽刺一笑,解释道:“夫人何须诈我?赵良伺兵变乃是佯攻,怎么会打到宫里
来?”
他最不屑于争权夺利之事,回京的目的也十分明确,不过是为了寻仇。
“好个佯攻!秦琮现下怕是已经将他压在太极殿上等着砍头了!”常嬴蹙眉:“兵变一事已经跟你脱不了干系了!”
“怎么会?”他有些怔松,可常嬴的样子又不像是在骗他。
他看着胡言乱语的秦弘筹,倌龄下的毒已经开始发作,秦弘筹确实是没有几年好活了;他又看向惊恐的杨氏,杨家权力鼎盛,秦弘筹绝不可能废后。
该做的都做了,该出的气也都出了,让他的好皇兄就这么活在恐惧里也不是什么坏事。
思及此他重新将地上的刀提起来,凌风一过便有发丝垂落。
“削发代命,皇兄啊,”他凑近秦弘筹,咬牙切齿道:“你可得记住此时此刻的羞辱,长长久久的活着。”
后者像是见了什么厉鬼罗刹一般连连怪叫,整个人抖如筛糠。
秦弘箸穿戴好便随常嬴去了太极宫,倌龄吃了药之后身子好了许多,便也随着他们一齐去了太极宫。
一路上所见的宫人们大多都镇定下来做着今日的活计,虽然脸上还是真真切切的带着忐忑,却也有底气了许多。
尚未步入主殿便远远看到一排亲兵被押解,他们丢盔弃甲,身上还染着斑斑的血迹,狼狈不堪。
太极宫正殿当中站着几位将领,秦琮身后便是他舅舅勤国公,有个人影背对着常嬴一行人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
“太
子好计谋啊。”卜一入殿常嬴便笑道:“让我猜猜你是安插了卧底在赵良伺军中撺掇他扶持崇王谋反篡位,还是更换了崇王昨天传出去的信件,假传其令呢?”
“夫人机敏,本宫不敢欺瞒。”秦琮也笑,丝毫不在意赵良伺的低声咒骂:“本宫怎敢假传皇叔的手令?只是叫人在赵将军耳边吹了吹风,拿着从龙之功作筹码,惹得赵将军动了心。”
崇王跟倌龄的计划他从头到尾都知道,只是那些恩恩怨怨与他无关,母后也需要个人来调一调深宫寂寞的滋味,便顺水推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皇家嘛,这样的情况他见多了。
况且崇王要是当真杀了他的父皇,那他即日便能登基,之后再以弑君之罪将他俩杀了,搏了个贤良孝顺的名声不说,还能将顺带着汶阴收回来。
这样坐收渔利的机会可是不多。
秦弘箸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太子的险恶用心,当即怒骂道:“你这糊涂脑子,本王不是说了无意帝位吗!你今日若是事成本王不作这个皇帝你要怎么办?”
“崇王无心帝位我知道,”常嬴接嘴道:“赵将军怕是自己动了不忠的心思,想着叫泺梁改姓赵吧?”
此话一出殿上的众人神色了然,赵良伺一颗心都像浸到冰水里,出了一身冷汗。
他拥兵一万,筹划了一晚上的大事,自认为胜券在握,万里河山唾手可得,却不料早已成为这些上位
者的盘中之棋。
世人都说皇家之人狡诈无常,鬼谋多变,却没人知道狡诈到如此地步,连自己的兄弟姐妹,父母双亲都能当作棋子,遑论他一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