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着性子慢慢道:“她被如来佛祖扣上了妖魔的名声,派着个叫方煊的丑女人去锁妖塔暗杀她,不过她是谁啊,没等下手便发现了,两人大打出手,把锁妖塔都砸了。”
“师父带着我们徒弟几个去跟她断绝关系,将她逐出师门。那时候我才发现,何止是锁妖塔啊,连天庭都砸了个差不多,据说连仙籍都毁了个干净。”
秦北无言,只有阵阵花香沁人心脾。
“后来人们说她重伤如来的左臂,斩杀无数天庭将士,更是因着锁妖塔一事将妖犯系数放出,被元始天尊剔除仙骨,贬入轮回。”
两人沉默了许久,秦北淡淡道:“像是她会干出来的事情。只是周易为什么要于她断绝关系?”
前半句事实是意料之内的事情,可后半句就带了怒气。
“我本来也不清楚的,也是很想不明白啊。”柳卿觉得头痛,直起身子来喝了一杯酒水,“可师父说了,说我们已经是她的负累了,不如早早的断了干净。”
“大师兄虽然面露不忍却还是同意了,二师姐答应的倒是痛快,只有我一个人死乞百趔抓着师父问个不停。”
“后来呢?”
“后来师父嫌我烦了,说我没悟性,再问便同小师妹一齐逐出师门。”柳卿说到最后有些哽咽,眼眶湿润落下泪来。
师父说的没错,他不仅是没悟性,他们师徒七个之中最数他没出息,岁数不小却功不成名不就,成日里泡在
八千界,连个封号跟仙府都没有,混到现在还是一个小小的散仙。
“他们都是疼小师妹的,做的事情都是为她考虑,这些我都知道,也相信。”他顿了顿,“可我不舍得啊,她刚入师门时还那么一小点,见我就弯着眼睛笑眯眯的。”
他眼前又浮现出往日的情景,常嬴头一回被周易带来,小丫头见谁都笑,连楚烨那个冰块都不例外,师兄师姐叫了个遍,乖愣愣的坐在椅子上东瞅西看,晃得项上的金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平日里最爱逗她玩儿,有时候过火了常嬴也不哭闹,只撅着嘴巴拿眼瞪他,非得叫他背着师父带她出去玩儿一天才罢休。
画面一转便是不久前的天庭之上,她云淡风轻附身叩拜的样子。柳卿心尖酸的发疼,接着道:“剔除一身仙骨该有多疼啊,她虽然并不怕疼,可我这个做师兄的还是舍不得。”
他看不见秦北的表情,那缠绕的花枝下面不知道是一副什么状况。
“五师兄还真是有自知之明。”
柳卿闻声回头,就见一个男子穿过花海缓缓走来,他身量不高并且有些纤弱,面色白嫩倒像个少年人。
他穿着一身茶色的衣裳,正前头绣着一只黑翎白鹤,身姿优美,振翅欲飞,两袖宽大迎风,祥云密布。
柳卿最听不得曹杗调侃他道行术法的事情,当下扭过头去,却是给他斟起酒来。
别看他这个小师弟心高气傲,侍才放旷
,可心绪淡泊,超脱三界,卦术更是天下一绝,何况曹杗在不周山下建了仙府,成日里勤于修行,没有什么要紧事是断断不会出来的。
“师父叫你来的?”琉璃盏中酒香四溢,柳卿倒酒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那是自然,师父说五师兄本事不到家,怕把事情办砸了,所以特地找本仙上来打卦护航。”
柳卿早已习惯自家师弟这副欠揍的嘴脸,只叹了一口气。这个老头子自己把话说的狠,背地里还不是放心不下,自己不方便出面便找了曹杗前来照应着。
曹杗不紧不慢走过来,茶色的衣衫抚过柔软的花瓣,令绯红摇曳起来,层层光影闪动模糊,有香气坠落。
“就小师妹那样的也值得地藏菩萨如此一番吗?”他路过花丛的时候看了一眼,随口调侃道。
蠢笨的连最基础的卦术都学不会,闯祸上倒是机灵,一刻没消停过。也就长得好看些,能打些,实在没想到竟能用情爱将一个菩萨变成这副模样。
“英堂仙上也曾经是无何的师兄,她值不值得仙上也该心中有数。”
“自然是值得,本仙上的师妹能差到哪里去?”要是不值得他就没必要来此处找这两个人了。
曹杗席地而坐,接过柳卿端过来的酒水喝了一口,手指蘸着唇边溢出的酒水画在忘川河畔的土地上画着什么。
“你往常都是不喝酒的,今日是怎么了?也跟我这凡夫俗子似的愁得慌?
”柳卿斜眼瞟着他的神色。
曹杗手上不停,垂着眼皮淡淡道:“权当是敬小师妹了。”
话音刚落他的胸口处一阵蠕动,一个甜腻的声音问道:“你们说了这么久,小师妹到底是谁呀?”
曹杗正在专心卜卦却也不忘分神回道:“就算是说了以你那个年龄与道行也是一知半解,还是好好待着吧。”
柳卿刚要问问她是什么人呢,人家就听话的“嗯。”了一声,安静的不动了。
可听话听音还是有些遗憾跟不甘心在里头,柳卿挑眉,起了坏心眼:“都说是金屋藏娇啊,怎么六师弟连个金屋都不给人家备下,只有个衣襟这样寒酸。”
地上水文渐起,胸口处却陡然一阵滚烫,曹杗眸色未动,依旧是淡淡的:“先不说本仙上无心于此,便是有心也不会藏一个附物神。”
见字知意,附物神说是神其实也不算,他们是指由一个物件上酝酿而成的类似鬼魂一般的东西,可不受地府管制,跟妖怪类似,但要比妖怪修行艰难。附物神很常见,相对来说也比较低等。
怀中的东西微微蜷缩起来,热意也消退下去,有些僵硬的不动了。
他们神仙也不是很讲究所谓的门当户对,这样的臭脾气和坏嘴巴可是找不到仙侣的。柳卿惋惜的看了曹杗一眼,有些同情他怀中的那只附物神。
秦北打断道:“出来了吗?什么卦象?无何她在八千界什么地方?”
“别急,让
本仙上好好看看。”曹杗半分不为自己方才说的话感到抱歉,他指尖轻动,水文更加清晰起来,“八千界,浮于山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