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珠帘内的男子衣衫尚未褪尽,精瘦的上身暴露在烛光之下,原本皮肤的白皙纤弱在此时消失殆尽,地板上的白色锦衣上落着一团深色,散发着淡淡的腥气。
柳卿很敏感,自从受伤之后,他变得比往常更加敏感,警惕心也越来越重。
玉汝儿的脚步顿在门口,低了头回答道:“玉娘。”
长久的沉默,里边没有人回答,连脱衣服引起的细微的摩擦声都听不见,安静的恍若一片死寂。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腿站的逐渐发酸,连后脖颈都有些吃力,心头一横,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覆上他围在腰间的衣衫,她轻轻的解开了穿织银线的腰带,将它放到一旁的架子上,期间柳卿没有说话,表情也因为背对着她的原因没有落在她眼底。
“我去打盆热水,顺带着找些伤药来。”
柳卿依旧没有回答,他直挺挺的坐在椅子上,将自己的后背与椅背拉开差距,以免那些血污沾到上面。
他不知道自己想着什么,所有的细微声响都在脑海中放大,逐渐占据了所有的角落。
脚步声,布料摩擦声,铜盆与水纹相碰撞而的晃动声都无比清晰,甚至还能感到身后的伤口处冒出来的新鲜血液,将那些老旧的,腐败的冲走或者融合。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了。他伸手散下头上梳好的头发,整个人都趴在了前头的妆台上,半闭着眼睛,像一只困倦的梅花鹿。
温
热的棉锦覆上后背,那一股炽热化开,蚂蚁的细脚一排排延伸,爬入他的血肉与骨头中。
“华御是什么时候开始光顾你的?”他故意用了“光顾你”这样的组合,带着别有用意的味道和自欺欺人的嘲讽。
正在侍候的人动作一凝,并未反问也没有纠正,轻声道:“一个月前,算是熟客。”带着自欺欺人的嘲讽还有波澜不惊的认同。
也许是这个话题开始的太过于突然,又或者是过于私密,他们两人的回答总是小心翼翼,却又夹杂着微微的怒气。
“熟客?你还有多少熟客?”他言语里带了笑意,与往常的样子一样,玩世不恭,半点不在意的随口一问。
“欢楼做生意,丹锗所有的权贵不都是熟客吗?”
身后的人开始上药,伤药的气味与鲜血混合在一起叫柳卿的头脑有些发昏,他许久没有闻到这样的气味了,恍若隔世。
他抓住那人的一双玉手拉到身前,低头细细把玩着,像对待一件珍宝。“那我算是你的熟客吗?”
算还是不算,他的心里衡量着她的回答,却发现内心深处居然还有一丝期待。
期待一个与众不同的,不存在于两者之中的答案。
“不。。。不算。”那双手蜷缩起来,掌心里渗出汗水。
“看来是我最近比较忙,来八千界的次数少的原因。”柳卿擒住她的手,逐渐握紧却掌握着适当的力度。
他起身,将玉汝儿拉到面前,一
只手束缚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握住她的后腰,抵在妆台的边缘。
“那我想成为你的熟客,现在就想。”无比缓慢的话语如同玉珠滚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的声音一样,暗哑厚重。
玉汝儿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眼前的人离她很近,明明浅淡的笑着,她却感觉他生气了,他很危险,而自己很害怕。
明明不是第一次了。她闭上了眼睛,睫毛暴露在空气里,不安的颤抖着。
没有选择的余地,自从看见这个男人的那一刻起她就好像迈入了专为自己打造的地狱,有时候安静顺从,有时候疯狂低沉,唯独不肯挣扎,不肯厌恶。
是她活该吧,是她卑贱吧。妄想着一个原本是奴隶的人不配妄想的事情。
整个人陷入柔软的床榻上,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彻底的展露在昏暗的烛光之下,什么东西再次失去,什么东西再次填充,她被什么拥抱着,又被什么冲刷着,更被什么融化着。
镣铐永远不会戴上她的手脚,可总有别的东西将她的自由扼杀,是自己还是别人已经不清楚了。
那张从生死簿上撕下来的册页飘落在地上,闪着微弱的光。
半夜三更,仇歌城内的灯火寥寥无几,而白森已经在房间睡熟了,窗子开着,凉风爬进屋内,在月光下抖起纱帐。
她露在指甲上的蔻丹依旧鲜红,像是永不褪色的太阳光一样。
“叩叩叩。”她耳朵不好使,加上睡得也
是实在死,便没有听见这样清晰敲门声。
“白森,你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