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与顾先生在一起久了,他大概明白了一些。
身处无境黑暗的时候,哪怕一点微弱的萤火虫的光芒也能带来希望。
顾先生很厉害,可同时顾先生也很脆弱,很依赖他,总需要他哄,也常常患得患失。
他没有体验过像他家里那样的亲情,也没有被好好爱过。
唯一一点不错的记忆还是在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顾老爷子还在世,虽然在培养他上十分严苛,但也是真心疼爱他的。
可那个时候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
十几岁开始,他的人生便建起了一道四四方方的围墙,外面的人进不去,里头的人出不来。
万幸的是,一点光跌跌撞撞飘了进去,并且愈来愈亮。
也幸好是他遇到了那个时候的顾先生。
他将这些话告诉了顾先生。
顾先生笑着说,是他,也只能是他。
眼见着最后一张写上日期的相片被塞进相簿,夏旸忽觉肩头一沉,腰也被人搂住,背后撞上结实温暖的胸膛,淡淡的茶香拥了上来。
紧接着,顾泊川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以后每周都至少拍一张放进去,记录。”
“好。”夏旸眼睛微弯,又往前翻到第一页,随意看了起来。
前面都是以前在疗养院拍摄的照片。
仔细算下来,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顾先生说自己以前在疗养院的时候有个相机,相簿里大部分相片都是他当时用那个相机拍摄的,后来悄悄洗了出来,放进了这本相簿里面,留作纪念。
相片里的主角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些疗养院的其他人和物,只不过他的占比比较高罢了。
毕竟他是那个时候与顾先生关系最近的人,占比高也正常。
看得出来那会儿的顾先生有浅显地研究过摄影,拍摄得虽然不能说很专业,但也是有考虑过构图光影的。
见他又往前翻,看起了以前那些相片,顾泊川下巴在他肩上轻轻蹭了蹭,问:“有想起些什么吗?”
这不是顾泊川第一次问这个问题了,之前去疗养院故地重游的时候问过,第一次翻出这本相簿的时候问过。
夏旸还是一如既往地摇了摇头。
且不说正常人都不一定记得那么小的时候的记忆,更何况他还高烧了那么久烧迷糊了,如今又过去了那么多年,再想回忆起来几乎是不可能了。
但熟悉的感觉还是有的。
“没事,记住现在就好。”顾泊川倒是并不在乎,抬头亲了亲他的耳朵。
当年刚回国发现夏旸不记得自己之后他曾难过了很久很久,现在倒是没那么纠结那段丢失的共同回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