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小小的手持镜。
“卖这东西给我的人说,这个连接着雪鬼的栖息地,会在不知不觉中让房间降温……虽然我从来都没体验过,不过应该不是骗人的。”
徐徒然说着,蹲下身,将那面手持镜贴地推了出去。镜子在平滑的地面上滑出一段距离,停在了那个半掩的卧室门外。
镜子似乎感知到了什么,明明已经停下来了,又愣是自己转动了几下,拉开了与房门的距离,跟着便见镜面上覆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真的变冷了。”维维伸手出去试了试,点了点头。身为“枯叶蝶”,她对温度的变化十分敏感。
徐徒然实际都还没感觉出什么,内心还有点担心这雪鬼手持镜没啥作用。听她这么说,方真正放下心来。
“不过你这东西似乎派不上用场了。”维维话锋一转,浅淡的眸子看向虚掩的卧室门,“‘妈妈’要赢了。”
就像是呼应着她的话一般,原本虚掩的房门被猛地拉开一半,一截断裂的粗壮血管飞了出来,重重落在地上,正如垂死的泥鳅般不住扭动,又有数根细细的血管探了出来,毫不留情地扎了进去。
掉在地上的粗壮血管迅速地干瘪下去。房间内,尖叫的女孩也渐渐没了声息——正如维维说的,胜负已分。
按照徐徒然之前的猜测,当伴生物互相吞噬到只剩一个时,这个“域”,或许就会崩塌……然而她们等了一阵,却什么
都没有发生。
“看来这个思路不太对。”维维直截了当地开口,脸上倒没什么失望的表情,语气里也无任何失落与责备,“走吧,回去汇合。一起再想办法。”
她说着,两臂舒展,张开薄膜。等了一会儿,徐徒然却没动静,只微微拧眉,盯着那半掩的房门看。
“……不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喃喃地开口,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不止一个。”
“?”维维没懂,“什么?”
“现在剩的伴生物不止一个,而是两个。”徐徒然抿唇,“她还有一个孩子……”
这回维维明白了。但又没完全明白。
“你是说她怀的那个孩子?可他们不是一体的吗?”
……是这样吗?
徐徒然盯着那扇半掩的门,不知为何,脑中的危机预感又开始滴滴作响。
她想起了那个小女孩的日记。
信徒可以将普通人当食物。而信徒本身也是食物。所以对“它”来说,吃下进食过的信徒,本质等于一次性吃下了多份食物。因此不算浪费。
那……对伴生物来说,会不会也是这个道理?先前进食的究竟是谁?现在要进食的……又是谁?
就在她思绪纷乱的当口,原本半掩的房门,忽然被猛地打开!
不,与其是被打开,不如说是被撞开——一个巨大的肉球,无比迅猛地从房间里撞了出来,身后拖着无数细细的血管,在空中慌乱地飘动着。
那肉球极富弹性,短暂落地之后
,转眼又弹得三尺高。只可惜这球似乎方向感不怎么好——在房间里来回弹了几下,愣是没找到门在哪儿。
……也幸亏没找到门在哪儿。
徐徒然一脸震撼地看着那肉球在不大的房间里弹来弹去,目光很快落在了对面的房间内——只见“妈妈”正冷着张脸站在门框内,死死盯着弹个没完的肉球,一脸不善。
她的肚子已经瘪下来了,过分宽大的衣服飘荡着,更显出身体的干瘦。
“……这到底是什么?”就连素来淡定的维维都被当前的情况搞蒙了,目光随着那肉球转来转去,一脸茫然。徐徒然“诶”了一声,飞快解释:“还能是什么,被她当成储备粮的崽!”
那些细细的血管,都是这个崽的。实际吞噬了哥哥姐姐的,估计也都是这个崽,他妈辛辛苦苦地把他喂大,好容易喂到可以吃了,没想到储备粮变成哪吒跑了!
更糟糕的是,她现在还没法追——外面的房间被徐徒然搞得寒气森森,那个肉球似乎没受什么影响,可他亲妈出不来。
这样下去可不行……徐徒然抿了抿唇,突然跑了出去,直直冲向了那个还在到处乱蹦的肉球。
“……徐徒然!”维维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兀地提高了声音,“你干嘛!”
“把它送回去!”徐徒然头也不回地说着,冲着那个不住蹦跶的肉球,抬脚就是一踢!
……不知是不是维维的错觉,在被她踢中后
,那肉球似乎就停住不动了。
然而便是停,也只停了一会儿——很快,那肉球便又开始到处乱滚起来,比起之前,蹦跶得更没有章法。
维维看得一脸莫名其妙,正琢磨着该怎么帮忙,周围的墙壁突然开始猛烈地震颤。几乎是同一时间,她所靠着的标记开始疯狂闪烁,画着标记的门板不住摇晃,混乱之中,她听到身后传来其他人的呼唤。
“维维!”她转头,于老师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旁边跟着慈济院的那个杨不弃,“快快快,跟我来!”
“那东西发现这个空间了!正从外面尝试进来!老大他们还在维护标记,不过撑不了多久——”
于老师话未说完,杨不弃已经急急开口:“徐徒然呢?”
维维:“……”
她默了一下,拉开了旁边正不住晃动的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