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北国两日,黎婧姝热衷给秦离飞看宅子,雪银城的空置宅子看了个大半,还是没选到个合心意的。
黎婧姝对秦离飞有情有义,秦离飞自知这份恩德自己是万死不能报得万一的,连说声感谢这样的话都显得轻浮,所以一直默默跟在黎婧姝的身边,她开心也成了他的开心。
黎婧姝属意要让秦离飞学着经商,知道他心里边是怎么想的,所以劝说日后赚了钱,有一半是要分给她的。
秦离飞纵使再混账,也晓得黎婧姝是为了自己好,给了他安身立命的本钱,他自己还不肯握住,便是大大的愚蠢和不值了。
“嫂子,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了吧。”秦离飞劝一句,见黎婧姝兴致昂扬,怕她又收不住,他和陆怀瑾跟在旁边,腿都要走断了。
陆怀瑾倒是还好,虽然脸色不好看,但是碍着自己男人的面子,是什么都不肯说的。
可苦了秦离飞,还要揣度着陆怀瑾的脸色,把他不肯说的话都给说到位了,不然陆怀瑾的眼神,只怕要把他杀死一万次了。
“看了那么多宅子,你都没有中意的么?”黎婧姝停下脚步,看样子这句话也是憋在心里许久了。
黎婧姝也很郁闷,看了两天,也没听见秦离飞说喜欢哪一个,她还等着他说了,自己好把这件事情定下来。
“不是嫂子给我做主么?”秦离飞也很懵,他身上也没钱,事情都是黎婧姝在张罗,他哪好意思指手画脚?陆怀瑾还在一旁看着,他还是惜命的。
黎婧姝盯着秦离飞看了会儿,颇有些痛心疾首的发文:“我给你做什么主,这宅子是要你住的,自然是你喜欢最要紧。”
说到这里,秦离飞还没有接得上话,便见天上突然炸开一朵绚丽的烟花,随后便是漫天灼目的璀璨。
黎婧姝愣住,在她的记忆中,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回过北国,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来是什么日子,才会这般热闹。
“是冬喜节。。。”看了许久的烟花,黎婧姝才喃喃一句,想起来北国的这么一个节日。
冬喜是北国特有的一个节庆,意在祈求瑞雪丰年,也是向天神求康健平安的日子。
街上的行人多起来,朝着护城河而去,那里是放河灯的聚集处,想来扎荼城中肯定比这里热闹十倍不止。
“嫂子,冬喜节是什么?”秦离飞爱热闹,瞧见这样的喜事便开心的很,着急要往人堆里扎。
黎婧姝还未回答,便被陆怀瑾揽住了肩头:“冬喜是庆贺的节日,可以许愿,待会儿应该还会有表演,既然都出来了,咱们也去看看吧。”
秦离飞欢呼一声,一溜烟的往前跑,黎婧姝在后边大声道:“慢些!小心迷路了。”
陆怀瑾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你从前。。。没有出宫看过这样的节庆吧?”
黎婧姝楞了一下,看向前方的人流:“未曾看过,只是烟花绚烂在天际,不管是在深宫还是在长街,看到的都是一样的。”
“咱们也去许愿吧,难得有这样高兴的日子,烦扰的事情咱们都暂且放一放如何?”陆怀瑾把她抱紧,四周的确拥挤,不过他不会让黎婧姝有任何走丢的危险。
“好。”黎婧姝心中温暖,暂时没有发生的事情,就在今夜都不要去想便好了。
秦离飞欢欢喜喜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黎婧姝本来还很担心,陆怀瑾宽慰她一句:“放心吧,他跑不远,没一会儿肯定回来。”
“你怎么知道?”黎婧姝翻个白眼,“你就巴不能他回不来。”
陆怀瑾憋着笑,故作严肃的分析:“他身上没钱,又不知道护城河在哪里,肯定会回来的,不信你看。”
黎婧姝刚想说陆怀瑾说的有些道理,便看见往前走的人流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逆向行走的人。
那人一脸的茫然,在看到陆怀瑾和黎婧姝的瞬间,就像是被拐卖的小媳妇终于找到了久违的亲人一般。
“嫂子!大哥!”
黎婧姝扶额,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心简直是吃错了药,冻昏了头。
陆怀瑾一脸“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也着实十分欠揍。
秦离飞本想拽着黎婧姝的手痛哭流涕的抒发一下感想,被陆怀瑾冷冰冰的眼神扫过,硬生生把伸出去得手给收了回来。
“嫂子,前边有大河灯,本来想买三个的,结果。。。结果。。。”秦离飞说得委屈巴巴,搞得黎婧姝嘴角微抽,还要腾出心思来哄他一句。
“谁让你乱跑了?别跟丢了,那河灯在哪儿?你若是喜欢,买给你就是了。”黎婧姝让他宽心,能找得到回来都还是万幸。
一听要买,秦离飞便又高兴起来,拉着黎婧姝的衣袖边角:“就在前边,那河灯可好看了,嫂子,咱们快些过去,免得一会儿就没有了!”
被秦离飞拽着往前走,黎婧姝颇有些无奈的笑笑,总归还是个小孩子,瞧见喜欢的东西惦记得跟没魂了似的。
好在的确是不远,他们到的时候,秦离飞看上那几个河灯都还在,三人一人一个,顺着长街往护城河走。
黎婧姝带着他们选了个僻静一点的地方,秦离飞最是积极,闭着眼睛许了愿,嘴里小声嘀咕:“神明保佑,嫂子身体安康,与大哥恩爱长久,无病无灾。”
说罢,心满意足的放下河灯,看着它越飘越远。
陆怀瑾也放了河灯,起身看向黎婧姝,她还拿在手里,怔怔盯着河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不放?”陆怀瑾握住黎婧姝的手,“还是不知道要许什么愿望?”
黎婧姝微微摇头,她蹲下身子,把河灯放入水中,轻声道:“怀瑾,云逸国一直在腾出手来和北国交战,边疆不知道是怎样的残忍景象,眼前的繁华,真让人恍惚。”
陆怀瑾愣住,眼中的神色也渐渐变得沉重:“婧姝。。。”
黎婧姝沉默的蹲着,好一会儿才站起身拍拍裙摆,回首对陆怀瑾笑道:“怀瑾,是时候了。”
“你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