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人径直往前走,轻声道:“去一趟杨妃宫里。”
莫姑姑眨眨眼,又看了黎婧姝一眼,黎婧姝对着莫姑姑俏皮一笑,摊了摊手。
“主子去杨妃娘娘那里做什么?咱们不是。。。一向都没什么交集的么?”莫姑姑觉得怪得很,三个人走到院子外,亲卫瞧见黎婧姝出来了,也赶紧跟上来。
陈贵人顿住脚步,打量这三人一眼:“这是?”
“是我带进宫来的,他们保护我的安全,母妃放心,是自己人,信得过。”黎婧姝解释一句,上前示意莫姑姑她来搀扶陈贵人便是了。
陈贵人盯着亲卫看了会儿,心中有数,微微颔首:“自己人便好,也一并去,想必你们主子受辱一日你们心中也很憋屈。”
亲卫给陈贵人行常礼,看来扎荼城中还是有真心待黎婧姝的人,怪不得黎婧姝这么急着要来相见,是有缘故的。
一群人浩荡朝着杨妃宫里而去,方才在门口跪着传话的小宫女想来是没料到黎婧姝她们还会回来,一时之间又来不及转身进去通告,陈贵人等人眼见着便要到跟前了,只能跪下来给陈贵人行礼。
陈贵人在那个小宫女跟前顿住脚步:“杨妃娘娘病着,怎么也不告知一声?太医可来瞧过了么?”
“回。。。回陈贵人的话,娘娘。。。娘娘的病太医已经瞧过了,太医说。。。太医说不碍事的,好好休养几日便是了。”小宫女紧张的结结巴巴,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这么回答,也没人再支会她如果陈贵人问起怎么说,是以很是惶恐不安。
“风寒可不是什么小病,怎么会是休养几日便好了?想来是杨妃娘娘日理万机,太过操劳所以没有注意自己身子的缘故,我去看看。”陈贵人往里走,见那小宫女还想说话拦着,直接打断她的话道,“你不必跟着,做你自己的事情便是。”
小宫女恍然不知所措,被陈贵人的话镇住,跪在地上当真是没动。
黎婧姝在一旁看着,心中感叹,曾经教她隐忍惜福的陈贵人,如今居然也有这样狠厉的一面。
又或许是,这才是陈贵人本来该有的嚣张劲,只是为了黎修能和黎婧姝,而不得不多年隐忍呢?
陈贵人领着人一路往正殿走,在正殿门口的时候,让亲卫等人门外等候,若是有什么太大的动静,不需要顾及太多,直接闯入。
交代完,才带着黎婧姝径直走了进去。
齐娜此时正在寝房里和杨妃说话,外头慌慌张张进来个小宫女,跪到地上道:“娘娘,陈贵人求见娘娘。”
“她来做什么?”杨妃有些错愕,陈贵人是向来和她没什么交集的,自己还没找她的晦气,她倒是自己撞上来了。
齐娜眼珠子一转,勾勾嘴角:“姑母,想必陈贵人一定是知道了方才黎婧姝跪安的事情,想来给黎婧姝做主呢。”
杨妃沉默了一下,原本就是想给黎婧姝一个下马威而已,陈贵人手上是否有先帝留着的底牌尚且还不清楚,杨妃还不想那么快就跟陈贵人撕破脸皮,毕竟。。。黎孟昊还没有登基上位,始终是她心里头的一桩大事。
“请进来吧。”杨妃躺回床上,靠在软枕之上,她没有梳妆,脸色看上去的确气色不算太好,又在嘴唇上抹了些脂粉掩盖血色,加上她惫懒的姿态,倒是的确有几分感染了风寒的样子。
小宫女转身出去请黎婧姝和陈贵人进来,陈贵人一进来便瞧见杵在杨妃床前的齐娜,一副慵懒的架势给自己行礼:“陈贵人安好,公主安好。”
陈贵人瞥一眼杨妃,眼中带着冷意,脸上却挂着微笑,故作关怀的询问:“娘娘昨日里都还好好的,这怎么一夜之间,突然便病倒了?”
“夜里受了风而已。”杨妃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赐座。”
陈贵人领着黎婧姝坐下来,盯着杨妃的脸接着道:“娘娘病了,也该告诉臣妾一声,臣妾也好来给娘娘侍疾才是,怎么好麻烦储妃亲自进宫跑一趟。”
齐娜笑笑:“我伺候姑母伺候习惯了,不碍事的。”
“娘娘看上去脸色很不好,可有吃太医开得药?”陈贵人没搭理齐娜,一句一句的逼问杨妃,眼神像是鹰一般直勾勾的抓着杨妃。
杨妃微微撇眉,对陈贵人的口气很是不满:“本宫的身子如何,自有太医照顾,齐娜也进宫来随侍身边,陈贵人若是没有别的事,探望过了便回去吧,本宫人在病中,不太爱见外人。”
刚坐下便要赶人,陈贵人倒是没听说过这样的道理:“娘娘人在病中不爱见人,臣妾明白,只是臣妾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不知道娘娘以为,若是盟国派来使者,刚当如何接见?”陈贵人干脆收敛了笑意,正视杨妃。
杨妃便晓得陈贵人是冲着黎婧姝的事情来的,轻笑一声:“自然以国礼相待。”
“婧姝公主远嫁扶南,如今是扶南国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在杨妃娘娘这里,连个使臣也比不上么?臣妾惶恐,不知道究竟是娘娘病中糊涂了,还是如何,竟然让一国未来的皇后跪在殿外给娘娘磕头,如此举动若是传回扶南国,娘娘是觉得,北国如今的危机,还不够严重的么?!”陈贵人站起身来,走到杨妃的床边,“还请娘娘明示,否则臣妾心中不安,实在是无法像娘娘一样坦然。”
杨妃亦是收敛了笑容,看着咄咄逼人的陈贵人,把手递给齐娜,让她搀扶着自己坐起来。
“婧姝公主这次回来,可是回来祭奠先皇的?”
“是,那又如何?”
“公主回国,是以臣女的身份回来,而非扶南国太子妃的身份回来,扶南国未曾传信,也没有军队护送,本宫便只能视作公主是以一个女儿的身份回国,既然如此,公主跪本宫,便是应当的,陈贵人觉得本宫怠慢了公主,那陈贵人如今这般样子,便是应该和本宫说话的态度么?”杨妃亦是寸步不让,莫姑姑在一旁看得心惊,自家主子这么多年收敛锋芒的活着。
她原本以为,陈贵人的性子已经被这深深宫苑给磨得足够圆滑了。
如今她站在这里,定要维护黎婧姝的样子,才让莫姑姑想起来陈贵人原本是什么样子。
当年。。。若不是黎婧姝生母保住了陈贵人,陈贵人如今。。。
一条命换一生的守护,陈贵人觉得是值得的。
“杨妃娘娘。”黎婧姝站起身来,上前扶住陈贵人,“娘娘的气魄,若是能够多放一些在边疆的战事身上,想来北国的百姓,会更加拥戴如今的储君一些,娘娘与其管教我是否该磕头,不如好好的想一想,怎么让如今的储君更加能够成为服众的好君主,若能这般,婧姝便替北国的百姓谢过娘娘了。”
“北国如何,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杨妃冷笑,话锋一转,伸手指向黎婧姝和陈贵人,“怎么,回国夺位的狼子野心藏不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