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向前蜿蜒,雨水打落在窗棂,沿边花香阵阵。
这曾经也人潮拥挤过,但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他就是在这里遇见纪清竹的。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也同样没撑伞,女孩穿一条洁白长裙,淋过雨的长悄悄滴落水珠,白裙晕开点点透明痕迹。
袖口的系带没绑上,直直垂落下来,快要与铺满鹅卵石的地面相触。
时越自小对“美”这个词并没有什么具象的定义。
但此刻眼前的女孩,却叫他想起曾经学过的水墨画。
中国画中的最高境界,在于水墨留白。
白有无尽之意,留白几分,以无相表达意象,营造的是一种气韵灵动、遐想联翩的无尽妙境。
女孩注意到他,翩翩而至,站定在他面前。
眼眸泛着湿漉漉的潮气,静默着盯了他三秒。
——“你也和妈妈吵架了所以离家出走吗?”
很无厘头的问题。
但时越却回以一声细微的叹息。
“我没有妈妈了。”
雨还在不间断地落着,从豆大的雨滴转变成蒙蒙的细雨,好像有变小的趋势。
远处的拱桥赫然屹立,在雨中更显苍老悲怆。
时越以为的一切都没生。
面前的女孩没有像小说情节展的那样,为他递一把伞,抑或是为他擦去额前的雨水。
这些,统统都没生。
她听完那句话后,只是静静站到他的身边,陪他淋了一场雨。
缄默许久后,她忽然伸手去接滴落的雨。
她的嗓音带着一种江南水乡的软糯与空灵感,“或许,你看过余华老师的《第七天》吗?”
时越不解。
那头如流泉般清澈的声音继续传来,“亲人的离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
“以后你淋的每一场雨,就当是妈妈对你无限的爱和想念吧。”
潮湿空气里笼着朦胧薄雾,时越和纪清竹站在青石阶上,望见远处庭院种满的绣球花。
墨绿色植被中盛开着大团大团的蓝色花球,花球中的一朵朵小花像是一只只振翅的蝴蝶。
纪清竹指了指那片开得盛大的绣球花,对时越说:“绣球花的花语是相聚。无论分开多久,都一定会重新聚在一起的。”
“你也可以把它当作是一种希冀,只要你一直记得,你的妈妈就会一直存在。”
绣球花还有一个浪漫的别名,叫做无尽夏。
时越往后再回忆起曾在山塘街巷遇见的女孩,都会有一种不真实感。
她分明是像长夏的朝阳般灿烂明媚的人,却毫无征兆地闯入他困顿潮湿的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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