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松阳微微一笑,朝弦英秀树伸出手,脸上重新挂上了熟悉的笑容。
“我们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弦英秀树刚想抬起手,就感觉到一阵刺痛传来,是右臂上的伤口。
血还在流,一条十厘米左右的刀痕横贯在手臂上,男人微微侧头看了一眼,神色依旧淡然,仿佛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一般。
吉田松阳眉间浮现担忧,连忙上前查看伤口,“痛不痛?”
“我没事,很快就会好了。”弦英秀树唇角微扬,温柔地拭去吉田松阳眼尾上的一滴血渍。
但吉田松阳并未舒展眉头,他把伤口旁的衣料朝两边撕开,让伤口展露在月光下,接着撕开自己的衣角充当暂时的绷带将其紧紧缠绕,止住不断流出的血液。
男人眼睫微垂,沉静的目光静静落在身旁的人白皙的脸上,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变得安静起来,只剩下包扎时的摩擦声。
吉田松阳包扎完后,抬眼便对上了男人的目光,不由得愣了一下。对方眼里完完全全映着他的样子,那双专注的瞳眸犹如一汪深邃的潭水,纯粹而浓郁,没有丝毫杂质。
他嘴唇微抿,此刻心里竟感到几分忐忑,目光闪烁了一下便匆匆瞟到别处,“这几天伤口不能碰水我们,回去吧。”
男人低声应了一声。
见吉田松阳这幅隐隐沉郁的模样,弦英秀树便将口中的疑问重新落回腹里,伸出手牵住了他微凉的掌心。
他的手上还带着从伤口流下的血液。
吉田松阳的手上还有贯穿杀手心脏时留下的血液。
两只沾着血的手紧紧相握,仿佛在传递着某种包容和安抚。
虽说要回去,但看着第二次从自己眼前经过的大树,弦英秀树也不由得有些沉默。
谁能想到吉田松阳还是个路痴
“不应该啊,我明明记得之前走的是这条路。”吉田松阳看着越走越偏的树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左右观望了一下,然后拉起男人的手选择其中一个方向走去,脸上带着一股莫名的自信。
“这个方向准没错了。”
弦英秀树任由对方拉着他朝松下村塾相反的方向走去,有些无奈又带着几分好笑地扶额,“你刚刚是怎么找过来的啊,怎么回去的路就找不到了?”
“啊因为,听到了你的打斗声”吉田松阳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不是这个方向,我们走反了。”弦英秀树反拉着吉田松阳的手,转身朝反方向走去,“还是我带你回去吧。”
“哦。”
吉田松阳瞟了一眼两人紧握的手,神色无辜地眨了眨眼。因为心神不宁,连脚下突然一个趔趄都没反应过来,脚腕一崴,身体便向前扑倒。
前方的人反应迅速,立刻转身把差点摔倒的吉田松阳稳稳抱住。他低头一看,原来是对方脚下一只木屐的绳子断了。
“看来它的使用期限已到了。”吉田松阳苦笑一声。
树林的地面都是泥土枯叶,而他脚上的履袜洁白,就这么踩在地面上走回去感觉有点接受不能,难道要他单腿跳着回去吗?
吉田松阳摸了摸下巴,默默思考单腿跳回去的可能性有多大,接着便看见男人没有丝毫犹豫地在他面前蹲下。
“上来吧,我背你回去。”清雅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诶?可是你手上还有伤。”
“不碍事。”
见吉田松阳面色犹豫,弦英秀树俊美的眉宇微扬,似笑非笑,“难不成让你穿着我的鞋子,然后你背我回去?”
说完就见吉田松阳双眼猛地一亮,脸上扬起了个大大的笑容,“也不是不行!第一次遇到你时也是我背你回去的!”
弦英秀树顿时一噎,面上滞了滞。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瞥了吉田松阳一眼示意他上来,“别磨蹭了,我们得快点回去。”
“好吧。”
吉田松阳立刻靠近男人,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身体重量转移到对方背上。
弦英秀树稳住对方的身形,背着他起身的时候动作突然一顿。
“怎么了?扯到伤口了吗?”
“不,扯到我的头发了。”
男人那头如墨般的长发披散在背后,吉田松阳的身体压在上面,起身时便不可避免地拉扯到。
“啊,对不起。”吉田松阳连忙下来,细心地将男人的头发拢住,轻轻放在他的胸前,然后再趴回到他的背上。
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夜晚的树林中,除了偶尔的虫鸣声,一切都显得格外安静。
吉田松阳趴在男人的背上,只觉得身下的背部宽阔而结实,心中不禁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热意。
他把脸轻轻贴在弦英秀树的背上,阖上眼眸,呼吸着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气息。这种从未体验过的亲密接触让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放松,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下来。
但是,心中蓦地又涌出一种愧疚与难受。相爱的两人本该坦诚相见、真诚对待彼此不是吗?可他却瞒着对方关于他的过去以及身份,甚至不知怎么说出口,唯恐在那双深邃美丽的黑眸里看见异样的色彩。
想到这里,搂着男人脖子的手臂不禁紧了几分,仿佛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弥补心中的愧疚,或是寻求一种无声的安慰。吉田松阳的脸颊紧贴在弦英秀树的背上,感受着对方体温的温暖,以及那沉稳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传递给他一种安心的力量。
弦英秀树感受到背上的人突然的紧抱,脚步微微一顿,但并无言语,只是默默调整了步伐,让行走更加平稳,以免颠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