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暗暗揣测,能在战场上让李信腹背受敌的,应该只有武将吧?叛变之人究竟是谁呢?
王翦?绝不可能!蒙恬?也绝不可能。
那个人到底是谁呢?他想了半天没结果,忍着心痛跟系统商量,“我得尽快帮大大找出叛徒,花2000兑换一本史书,不算奢侈消费吧?”
系统打开商城看了一眼,叹气道,“不奢侈,可是最近各个时空,临时抱佛脚买史书的穿越者太多,不但价格涨到5000善意值,而且已经断货了,并且,不参与
抽奖。”
明赫顿时风中凌乱了,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就是。少壮不努力,穿越徒伤悲!
他蔫了吧唧道,“可以预约到货预订吗?”
系统操作一番后,叹气道,“已预约人数1899999人,大约要等299年,而且,宿主你现在只剩2000多善意值了。。”
明赫生无可恋道,“我去,这到底是哪来的奇葩商城?一会儿要涨价,一会儿又缺货,哪个穿越者比我更倒霉的?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我就想买本书,还得等到死了再排两三百年的队?这是要逼疯人的节奏啊。。。对了,韩非今天既然知道了煤的秘密,一时半会是回不去的吧,我得记着给他再兑换个‘金口玉言’,免得坠了我家大大吹出去的牛。。”
困意很快袭来,他在无尽的悔恨和猜测中进入了梦乡。
。。。
次日早朝后,嬴政留下朝中数位大臣,遣散殿中侍从宫人,命蒙恬关上殿门后,又令他取出前些日子新制作的巨幅舆图,徐徐铺于殿中,目光炯炯看向众人,并不开口。
众人一时心惊不已,暗暗各有揣测,但无人率先开口。
年近六十的王翦老将军深谙与嬴政的君臣相处之道,主打一个上了战场拼命、下了战场率性,他左右看了看,哼,你们不来,老夫来!
于是他率先发问道,“王上这是。。打算让老臣等即刻整军出发,要全力围攻赵国了?”
他的疑惑,正与众人的猜测不谋而合。
当年穰侯魏冉执掌朝堂之时,秦国为切断燕赵与韩楚的联络、打通已占领的齐国几个城邑和豫西通道的连接,便将进攻主力集中在豫东,十年间数次伐魏、三次包围魏国都城大梁,可惜大梁城池固若金汤,又有燕赵之国纷纷起兵救魏,秦国以一敌多,纵是战神白起亲征,也落得个铩羽而归的下场。
后来昭襄王驱逐穰侯,拜范雎为相,开始实行远攻近交之策,弃魏而攻赵,以期打通豫北通道,进而数次展开与赵国的大规模交锋,至嬴政即位之时,也依然将赵国视为秦国东出的心腹大患。
嬴政前几日虽与李斯几人,商议过是否应转而攻取最弱小的韩国之事,但此事并未告知在场数人,故而众人依然将伐赵,视为秦国称霸天下的第一步。
嬴政本想郑重其事、向他们介绍煤之功用和定位器之事,但恰好王翦这时开口了,他转念一想,不如趁机以此舆图,试探众人对攻伐韩赵的态度,便反问道,“依王老将军之见,攻赵何如?”
王翦摇头,指着赵国一座城池道,“王上,请恕老臣多言!赵国虽北伐燕国失败,国力大衰,但赵军现有名将李牧挂帅,赵军士气空前高昂,若我大秦倾兵讨伐,两军胶着之下,山东列国必再行合纵之术,对秦军实施围攻。。。”
“再者,眼下桓猗正在宜安与李牧激战
,我等若轻举妄动,恐有误前线军心。。老臣以为,在拿下有重大战略意义的城池之前,我军皆不宜擅动。眼下莫说多线攻赵,便是攻韩亦不妥,全线东出之计,至少要再等两年,等李牧被换,等一个秦国一举必胜的好时机。。。”
李斯眼中闪过几许疑惑,前两日王上问韩赵之战时,分明是更倾向于自己的主张,想先把韩国拿到手再说。。既如此,今日为何又反复?
莫非,王上真会为了韩非,而舍不得攻韩?不,王上在神画中以十年之力完成中原统一,魄力过人,如今定不会为一人而犯糊涂。。。
蒙武、李信忙跟着附和王翦,他们虽然很想趁灭六国之机建功立业,但以作战的战略眼光来看,眼下并非全面拉开战端的良机。
隗状急忙上前,面色凝重道,“王上,老臣虽不懂打仗,但自古兵家之事粮草先行,去岁全国大旱以致欠收,各地税赋至今尚未交齐,桓将军十万大军征伐这两年,已耗去粮仓小半之积,若贸然多线出兵,国内之青壮劳力尽数奔赴战场,老臣恐到时粮草供应不济。。。”
今日告假归来的昌平君眸光闪动,他看向一脸忧色的隗状,笑道,“左丞相不必太过忧心,以我大秦之国力,何至落魄至此?”
他继续侃侃而谈道,“关中沃野千里,这两年虽有大旱,但有河渠灌溉田地,其实于民生影响并不大,不过是
各地多少有些刁民,不愿按数缴纳罢了。。王上实乃宽仁之君,对那些庶民还是过于宽泛了。。。即便如此,我大秦荥阳之粮仓积谷,依然粟比沧海之水,倒不必长他人志气,而灭我军威风,毕竟几位将军还在这里。。”
隗状忙向嬴政请罪道,“王上恕罪,昌平君误会了,老臣并无煽动军心之意啊。。。”
王翦掀眼看了一眼昌平君,并不多言。
蒙武垂首想了想,昌平君之言倒也有道理,秦军便是现在就对六国多线作战,倒也不至于要为军粮担忧。
李斯心头却划过一道精光,王上待庶民太宽仁?不,他深谙商君之法要富国,就要收缴天下之财富与粮食积于国库,正因如此,秦军才成为列国粮草保障最充裕的军队。
正如神画之中,各地民夫追随反贼杀进咸阳之时,喊的是“诛杀暴秦”,而非“缅怀仁君”。。。昌平君此时这番话语,是大有深意啊!
恰好,嬴政也是这么想的。
自那晚看过神画后,那些画面便反反复复在他脑中循环,仿佛在日夜提醒他:看,只要你再蹈覆辙,你的大秦依然会成为一个短命的后世笑话!
所以眼下的嬴政,不但打算将来舍李斯、而任韩非来设置国家法度,甚至还做好以后要对庶民们宽仁些的准备。
画中那场熊熊燃烧的火啊,它烧起那一刻,伴随着的,是逆贼们大声斥骂“暴秦终于亡了”的笑声。
可他如今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或许比画里的自己看得还要清楚——若仅凭六国余孽那帮乌合之众,又岂能将大秦基业摧毁于旦夕之间?
何为逆贼?无路可退之庶民也!
也正因为如此,一直坚信法家之术可以让大秦无比强大的嬴政,生平第一次无奈地意识到——这世间除了掌握君权与军权的诸侯,泱泱庶民亦可颠覆朝纲!
民意如潮水,顺时可撑起泱泱大国,逆时便可将国与君顷刻淹没。
如何才能顺民意?他想到的,是明赫那句“让利于民,让他们先度过这个寒冬”。
至少,要让他们活得下去。
于是,昌平君之言在此时的嬴政听来,似乎。。颇有几分怂恿他,变本加厉苛待庶民之意?
这个认知让嬴政很不满,虽然他眼中的昌平君性子随和、素来喜欢出言调侃同僚,此言恐怕也是无心之失。。。
但就是在这一刻,他敏锐地对昌平君生出一丝稀薄的防备。
若他不是无心之失呢?顺着这条从未想过的思路想下去,嬴政难免多往更深的地方想了几分。
如此一来,他立刻就改了主意:煤之事想必瞒不住人,但知晓煤矿位置之人,只能是绝对可靠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