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锲而不舍的追问下,终于得到君王无奈的回答,“寡人爱明赫。”
明赫兴冲冲“么”地亲了父王一口,伸开一只手臂大喊道,“好嘞!爱就大声说出来!我赢明赫也最爱最爱父王了,我今日收的生辰礼,要全部送给父王当私房钱!”
卫尉们头一回见识这等情景,皆在努力憋着笑意,神童九公子,果然与众不同!
嬴政哭笑不得,宠溺地摸着他的小脑袋,小崽呀,素来是这般热情似骄阳的孩子,但寡人堂堂君父,岂能当真卷走你这点生辰礼?
二人前脚回到章台宫,张良便来求见,他此番自是为攻魏之事。
明赫见大人要
谈正事,马上乖巧坐在一旁,自顾自数着簸箩里的菽豆。
这是五黑为他打造的小号簸箩,长宽不过一尺多,为防边缘割手,还用麻布细细缝了边,装上些菽豆,便足够一个孩童玩上大半天了。
实因明赫玩厌了拨浪鼓,又不喜小老虎,却对地上掉的各种稀碎小物感兴趣,嬴政只得让五黑打造了这“玩具”,小家伙果然兴趣极浓。
自然,若是寻常孩童,智力不足之下难免误食,嬴政断不敢给他玩这个,但明赫本就与旁人不同,他特意观察了一段时间,小家伙从不会将豆放进口鼻,这才放下心来。
此刻,张良正在与君王小声交谈,“王上,臣听闻魏王痴迷丹药,便打算从魏国天师为突破。。臣昨日收到探子回禀,有位张天师堪称魏王身边第一人,魏王对他言听计从,十分敬重。”
嬴政端坐殿上,倾身向前问道,“如此说来,子房欲收买这张天师助我秦军成事?可!你将此番所需黄金说来,寡人命人即刻备上。”
张良摇首道,“王上先莫急,此事有蹊跷。据探子所查,魏王从秦国所购之炼丹黑煤,大半被张天师暗中盗取售与燕国,可见此人乃贪财不义之辈。。。但怪就怪在,探子乔装成燕国游商,见到此人后,以万金相许助秦灭魏一事,却险些被对方当场命人射杀。。。”
嬴政的眸光渐渐幽深起来,“哦?如此说来,此人虽爱
财,却不爱我秦国之财。。。”
他缓缓道,“看来,他所图甚大啊!”
张良暗赞秦王之智,拱手附和道,“先前魏太子被废一事,亦有此人手笔,想必,他欲以魏王为傀儡,进而操纵魏国朝堂,谋的并非一时之利,但探子将他盗煤之事捅进魏国王宫,并未掀起任何风雨。。。”
嬴政沉吟道,“想必,此人炼丹之术甚是高明,才能哄得魏王对他毫不生疑。如此一来,子房意欲如何破局?”
张良忙道,“王上!臣获知,此人非但能助魏王炼丹,亦颇通些驱邪散兵之术,此番正在大梁施法布阵,欲助魏王守住城池。臣以为,我秦国可转而以破其阵法入手,诱他上钩,但眼下大军拔营将近,臣暂未想出周全之策,只能待行军后再想细则。。。”
嬴政轻叹道,“若此计不成,子房又待如何?”
张良拱手道,“臣定当殚精竭虑,为大秦想出不水攻而灭魏之策,以保全王上仁君之名!”
这时,竖起小耳朵在一旁偷听的明赫,却根据“天师、阵法、守城”几个字眼,飞快想起——他在史书上,看过一个与之相关的故事!
北宋第二次开封保卫战之时,一个叫郭京的道士跑来声称有神术,可施法点豆成兵,以刀枪不入的神兵守城抗敌,宋钦宗大喜,立刻赐之以金帛银钱过万。
待敌军来袭,此人命人大开城门做法,驱“神兵”迎敌,金兵如入
无人之境。。。(2)
张良告辞正欲转身,却见明赫抓起菽豆往殿中一扔,奶声奶气道,“天师有神术,可撒豆成兵!”
张良猛地震惊看向这突然会说囫囵话的小团子,心中却渐渐浮起一计。。。
。。。
丰邑本是宋国故地,当年齐楚魏攻灭宋国瓜分一空,眼下便成了魏国之地。(3)
中阳里王媪的草顶小酒馆,已接连三日人头攒动了,酒在秦国,因禁酒令而售十倍之高价,但在不禁酒的楚国也算不上十分便宜,毕竟,它是以珍贵的粮食酿成的。
故而,这些人大多不是前来喝酒的,而是来听人读乡邻之家书。
这乡邻的长姊远嫁阳武邑,去岁又因魏王献城一事,阳武便成了秦国之地,乡邻担忧秦国暴政之下长姊一家活不下去,多番托人送信问平安,皆如石沉大海,直到前几日,才突然收到长姊回信,便来酒馆寻人读信。
时下,市井小民并无隐私可言,列国不识字之人甚多,写信读信,皆要交钱假人之手口。
只听念信先生继续持着木牍兴奋道,“。。。除却火炕,乡间亦有免费石磨可磨麦为粉,我王还赏下食谱以供庶民选用,吾家近日时常吃面条与馒头,味美。。。今岁吾等税赋为五成,家中所留菽麦颇丰。。。吾乡傅籍可按人头分得田地百亩、草屋一间。。。若昆弟生计艰难,请直奔阳武户牖乡。。。”
这信牍众人虽已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