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唯注意到了隆春的忐忑和他对隆夏难得流露出的一点真实的“担忧”,可与此同时,白唯也感到冰冷的愠怒。他客气地阴阳道:“当然。我先生以前在巴黎开过一家画廊,我们都清楚高品质的画的价值。”
“好吧!我……”隆春明显被噎住了。外面的世界的一点边角,对于他来说好像也能产生打压。
白唯却还没有放过他。他道:“还有那瓶红酒……唔,或许餐厅的老板娘不太清楚。红标和黑标的酒是不一样的。你的弟弟方才说的是数量稀少的黑标酒,但这里卖的酒,是红标,成批量出产的大货。当然,初识者对此不了解也正常,只要别遇见懂行的人就好。”
“我恰好认识这座酒庄的主人。如果你们想尝尝黑标酒的话,我可以让他送我几瓶。”
白唯微笑。他的唇角在灯光下勾勒出十分礼貌的、完美的弧度。正和他在社交场合里会露出的弧度一模一样。
而后,他带上卢森。白唯身着淡蓝色西装,双腿挺直,步伐轻快。他优雅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隆春回头时,却只看见自己弟弟阴森的面庞。
“他和你说了什么?”
“……我们先回去。”隆春不想在外面和自己的弟弟撕扯。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努力淡化家里还有隆夏存在的事实。
“快告诉我!”隆夏拔高了声音。
开始有人看过来了。隆春不由分说,他推着隆夏的轮椅直到车上。隆夏明明可以瘸着腿勉强行走,但被隆春抱上车里的座位时,他瘫得就像一条煮过头的面条,说不清是因为故意报复他的哥哥,还是因为生气。
隆春不想在矛盾没解决时开车。那两场车祸同样给他留下了阴影。他看着后视镜,深吸一口气道:“他刚才说酒。”
“他说酒什么?告诉我!”
隆春简单地将白唯的话复述了一遍。隆夏于是什么话都不说了,只是坐在后座。隆春的心脏却没有被放下来。他知道,隆夏这样的平静,反而是发疯的先兆。
但他要趁着这份平静,将车开回家。果然,在停好车,仆人将隆夏推到他的房间里后,隆夏又开始发疯了。
“啊!!”
“额啊!!”
刺耳的叫骂声、摔东西的声音不绝于耳。就在隆春揉太阳穴之际,任君尧从另一边楼梯走了下来。
“怎么了?”他探着脖子,看了一眼隆夏房间的位置,“谁又刺激到小叔子了?”
“没什么,你回去吧。他一会儿就好了。”隆春说。
“哦。”任君尧点点头,他看起来也不是很关心隆夏究竟怎么了。
隆春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任君尧不关心这件事也很正常。隆夏是个残疾,而且大概率一辈子都是了。他这一生都将在隆家生活,不会自立门户,也不会分走财产。如果他哪天因为抑郁自杀了,这对于他们来说还要更轻松。
就在这时,他听见一个女人柔柔地叹了口气。
原来隆冬已经走到了他的身侧。她忧虑地看着隆夏的方向,用她的身体柔软拥抱了一下隆春。
她身上温暖的香气可以让人的心情稍微平静。
“姐姐……”隆春说。
“你去安慰一下他,和他聊聊吧。”隆冬温和地说,“他总是最听你的话了。”
隆春的身体颤了一下。但他点了点头。
隆冬站在原地,看着隆春走入隆夏的房间。
她走楼梯上楼。在走入属于她的房间前,她转头,看向走廊深处的另一个房间。
那里曾是她的妹妹,隆秋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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