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已经醒了,蒋耀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陈女士,孩子没事!”
“我知道,谢谢你。”想到之前汤永平还曾经投诉过他,陈晓内心只觉得一阵过意不去,“蒋警官,十分抱歉,之前他……”
“那都过去了,只要能帮到你的话那都是小事,陈女士,你现在下定决心了吗?”
“我……他……他现在是不是会判刑啊?”
“故意伤害致轻伤,再加上今天的事,如果定性为杀人未遂,至少三年。”秦冬看着她,语气还是十分平静,“假设是三年,三年时间也足够你做很多事。”
下意识吞咽了一口,陈晓的面色惨白:“他报复心很重,我担心……”
“如果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们还是会继续帮助你的。”蒋耀知道她担心什么,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陈女士你有各种各样的顾虑,但是,我希望你看了这个之后再做决定。”
说着,他把手机举到陈晓面前,播放了一小段视频——画面里是一个和汤玲差不多大的女孩儿,怀里抱着一只熟悉的小熊,对着镜头奶声奶气地说话。
“陈阿姨,我叫白燕,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好久啦,以前我和汤玲是同一个病房的,我曾经答应过她,要在你肚子里的宝宝长大之前把你当做妈妈看待,代替她守护你,替她做那个骑士,所以阿姨,你现在可以勇敢一点,因为即便小玲不在了,我也一定会守着你,帮你打电话,你也一定不会是一个人,一定!”
“她……”
视频停止播放的时候,陈晓已经记起来了。
似乎过去,小玲确实和她说过,她在医院里是有朋友的。
女孩儿稚嫩的脸上写满认真,就像是最后病床上的汤玲,陈晓鼻子一酸:“以前我不在医院的时候,都是她陪着小玲……”
蒋耀轻声道:“陈女士,这世上还有人的愿望就是让你获得幸福,无论是汤玲还是白燕,她们都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你真的不是一个人。”
听到最后,陈晓的眼前已然是一片模糊。
她本以为,在那个家里,自己就算真的从楼上跳下去,也不会有人去关心,就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也只是把她当做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原来,还是有人在关心她是否想要活下去。
在一瞬间,陈晓干涸的心底就像是突然落下了一点火种,时隔好几年,她感到自己的血变得温热,心砰砰直跳。
她想活下去。
用手捂住脸,陈晓的眼泪簌簌地滚进枕巾里,她颤颤地吸了一下鼻子,紧跟着,就像是要把那些在身体里埋藏许久的害怕,痛苦,还有无助都吐出来,她用力地呼出一口浊气。
“我要活下去。”
陈晓转过通红的眼睛,她咬紧了齿关。
“我想活下去,所以,请你们把他抓起来吧——我永远,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他了。”
“来了?”
烟抽到第二根,屠邵东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他毫不意外看到唐锋那张满是嫌弃的脸。
扇开飘到面前的烟,唐锋眉头皱得很紧:“一闻就知道,焦油含量不低,真不知道你这么抽能不能活到退休。”
“我不抽烟也不一定能活到退休。”屠邵东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好笑道,“你以前不老说我这种人早晚会被人报复,死在分局门口的早点摊上吗?”
“那是以前觉得你后继有人,死了也没事,但现在你手底下两把刀已经断了一把,还是悠着点吧——换抽电子的,至少不会死这么快。”
说着,唐锋从口袋里掏出电子烟的烟管,抽了一口:“秦冬现在的状态你早就知道了吧?送把满脑子自我毁灭的断刀来我这儿,屠邵东,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屠邵东耸耸肩,“你以前就是给局里做心理咨询的,给我和老郝都看过病,我把我手底下有心理问题的刑警往你那儿送这不是很正常吗?”
唐锋闻言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么说他的问题可有点儿大了,要不是你还给我送了个蒋耀,原本我是要拒收的——不过,我现在要是拒收,你的麻烦就大了吧。”
他说着,又揶揄地看了一眼在旁默默抽烟不出声的韩涛:“可以啊,留了个精的流油的在身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说,秦冬这么聪明都给你们蒙在鼓里,就不怕他之后猜出来?”
“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适合直接接触那些,再说了,这个案子他本来就得回避。”屠邵东掐了烟,他转过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我第一天试图催眠他,看到他胳膊上的疤就知道了,那是他从他妹妹那儿学来的——在同一个烟疤上反复地戳烫,之前可没人和我说过秦夏身上也发现了这个,这种自残方式太有代表性了,当年警方也没有对外透露过……屠邵东,你竟然他妈连我都瞒。”
唐锋说到最后,眼底的神色逐渐转为冰冷,他看向屠邵东,眼睛锐利得像是两把刀。
“说吧。”唐锋淡淡道,“秦夏的死,是
不是就跟之前那几个一样,也跟火化师有关系?”
高崖01
从屠邵东的办公室里出来,韩涛手里属于自己的那碗面条已经砣了。自从秦冬被调去自杀干预中心,韩涛身上的担子骤然增重,由于副队李国本身不是搞刑侦的料子,支队大小案子从屠邵东那儿交代下来,基本都到了他手上。……就更别说里头还有些只能他来做的事。韩涛叹了口气,提着面条回到支队办公室,远远便听见里头传来一阵笑声。“搞半天局里传了这么久的,连涛哥妈妈都见过的人原来就是你啊。”沈清池惊讶的声音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究竟是谁说成是涛哥女朋友的,搞得局里好多小姑娘都以为涛哥有个谈婚论嫁的前女友,都不敢追他!”作为前年进支队的高材生,沈清池刚来的时候还是个说话细声细气的黑长直软妹,结果就在屠邵东手下干了不到两年活儿,不但头发已经跟韩涛一样长短,连脾性也越发像是个小伙子。蒋耀笑得连气都上不来:“难怪……难怪涛哥桃花运这么差……我还以为是局里太忙,搞半天是我拖了涛哥的后腿。”“其实也不光是你的原因。”沈清池好不容易止住笑,小声道,“涛哥下起狠手来可是很吓人的,你是不知道,之前咱们这儿有小姑娘对他有意思,后头就是因为他……”“背着人说什么坏话呢。”韩涛实在听不下去,无奈地推门进来,见办公室里剩下的几个人都围在蒋耀身边听八卦,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你们很闲是不是?给检察院的资料都弄完没有,还有结案报告,现在还是我催你们,别到时候屠队亲自来催你们……”“涛哥,放松一下嘛,难得小蒋来局里,还给我们带了奶茶!”沈清池在韩涛面前没大没小惯了,嬉皮笑脸地对他摇了摇手里的奶茶:“小蒋也给你带了!”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韩涛走到蒋耀身后,不轻不重地给他脑瓜一下:“一个月工资多少啊,成天请人吃饭带奶茶的,你们一会儿都给我把钱打给他!”“涛哥,没事,分局旁边新开的茶百道今天买一送一。”蒋耀心情很好,不久前陈晓的案子已经交给了检察院,而连着几天干预中心没碰到情绪特别异常的患者——虽然这违背了他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