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默然的手艺算不上多好,这也足以让梅素心惊了。平复了心情,再看到郑默然端着两碗面出来,两人一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坐在两对面,一起吃饭的感觉,其实很温馨,也很微妙。有一刻,甚至让梅素产生一种,是不是普通的恋人之间就是这样相处的,温馨而又让人眷恋的温暖。
饭后,梅素将碗清洗了一下出来,看到正在那里看午夜节目的郑默然,半是好奇地问道:“你,怎么会做饭的?”
“怎么,很奇怪?”看到梅素点了点头,漂亮的双眸里因为困惑而带出的可爱神情,不由得伸出手揉了揉梅素的发旋,半带着回忆的说道,“前几年出国留学,吃不习惯外国的东西,那些中餐又都不纯正,就自己动手试着做了做。现在的手艺,倒是没有几年前好了。”
看着这样的郑默然,虽然他并没有明言,可梅素有那么一刻就是感觉到对方心底的几许感慨,有种对方需要安慰的感觉。而梅素的行动早就先一步落实了她的冲动,竟然像在安慰小孩子般,拍了拍郑默然的背脊,双眸里也不由得带出了关心的神色。
“宝贝,你真可爱!”
郑默然被梅素的这个举动给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他这样的人,可不需要什么安慰可怜的,不过,他倒是感觉得到梅素对他的那份关心。冲着这一点,他就不惩罚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了。
听到这样的评语,尴尬地看着自己还停留在对方背上的手,以极快的速度将手收了回来,条件反射式地说道:“不早了,该睡了!”
看了一下时间,经过这么一闹,都已经过了十二点了,郑默然想起因为种种因由而迟迟没有送出去的礼物,让梅素乖乖地先坐着,自己起身去书房拿了准备好的,要送给梅素的生日礼物。虽然已经过了十二点了,东西还是要送的。
并不是以前那些华贵的珠宝首饰衣服之类一看就不是郑默然自己的意思,而是郑默然身边的秘书帮忙挑选的礼服。这次的生日礼物是一本装帧静美的书册,里面全都是这段时间梅素发表过的文章,以及有些因为觉得写得不是很好,或是因为体裁和杂志社上的不符合,而没有发表的文章。上面还配了静美的插画,整本书,很精致,也很用心。
梅素并不想哭的,上一辈子她哭过多少次,换回来的却是命运凋零,可面对这样的礼物,泪水失去了掌控,先一步夺眶而出。
郑默然,郑默然,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
女人的心总是这么柔软,面对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却还是会忍不住会一些贴心的关怀所感动,这一辈子,除了复仇的执念,梅素也只有在写作上面才能慢慢找到一点自己人生的价值和意义,最初的时候也许只是为了圆了那个对父母的谎言,可越到后来,越能够从笔下的文字里找到归属感,找到灵魂的安息之所。只有在用文字表达心扉的时候,梅素才不会觉得自己是肮脏的,是被这个世界所抛弃的。随后,通过杂志社的编辑,在和读者的短暂回信中,这样的满足感更是得到了升华。
如果郑默然送她华衣珠宝,梅素定不会放在心上。可郑默然送的却是被梅素放在心底珍之重之的礼物,这样一本全是她的文字的集锦,真的让梅素有种自己是被对方捧在手心里关注,才会如此体贴地准备这样礼物的感觉。
虽然,随后理智就回笼,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份礼物里面,郑默然说不定也就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其他的怕是什么都没有做,都是交给下面的人去做的,但那份感动却不是作假的。
梅素的泪水蛊惑了郑默然,这个女人并不是个易于感动的,无论他送她什么东西,带她去哪里玩,这个本应该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女人,却一直都是以那样安之若素的姿态,像一朵水莲花般静静地绽放着,荣辱不惊。大概除了面对刑柯的时候,会有一些强烈的情绪波动,其他时候,这个女人都是镇定的!
是的,女人!
不是一个女孩,而是一个仿佛经历了红尘几多苦,因而看淡了世界,变得不惊不慌的女人。郑默然越来越沉迷于挖掘这个女人不同面貌的乐趣当中,果然,这样一份礼物,得到了它应有的回报。
宠溺地揽过梅素的肩膀,一手翻着梅素怀中的书册,以一种优雅从容的姿态慢慢地点评着这里面的文章,最后停留在一幅插图上。是一副很简单的素描,画面里只是一个女人优雅的背影,如瀑的黑发披泄着,通过微微侧过来的脸颊,依稀可以窥见几分女子的美貌:“我画的像吗?”
这副插画是配在一篇很随意的散文里面的,讲的是一个女子一日随意的生活,偏向于意识流,写的时候只是随性而至,并没有过多地去琢磨,只是灵感来了,就将那种漂浮着的玄妙感觉诉诸了彼端。而郑默然配的这副插图,竟是将这散文里的女子当做了梅素的化身,被郑默然这一指点,就可以依稀从中看出梅素的影子。
本来就因为郑默然这样如数珍家的熟悉语调而心情波澜不定的梅素,从郑默然的语气猜测出一些端倪,不由地轻呼出声:“这是你画的?”
“呵呵,怎么,不像?”郑默然勾了勾唇角,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在暧昧的灯光下,勾出几许邪气的魅惑。
摇了摇头,轻咬贝齿,垂下双眸,轻声应道:“画得很好。”
虽然写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强烈的代入感,可这样配着这副插图看过去,又会觉得那字里行间的女子合该就是这样,长发飘飘,美丽中带着几分冰冷的哀伤。原来,她在郑默然心中就是这样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