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能做成很多事情,但和紧凑的时间相比,有一些事情是必然要舍弃的,我的时间一直不够用,如果每天能多出一些时间来,我还能打更多份工,赚更多的钱,最重要的是,花更多时间来陪鸣人。
如果时间再多一点就好了。
可是,她没有时间。
鼬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出了教室,心里一直对她最后的表情耿耿于怀,那自嘲的、无奈的。认命的神情,虽然他在某些瞬间得以瞥见过,但是正面清晰直视的时候,仍然觉得心里闷的难受。
她不该是那样的……自己记忆中那个月光下的小女孩,勇敢坚决无所畏惧,那才是她。可现在,这颓唐苦闷的表情,为什么要出现在她的脸上?
夜色
“姐姐,姐姐……”空荡的小房间里,那细微不可闻的声音无力的一遍一遍的发出,带有沉重的呼气,越来越急促,越来越苍白。
可是,没有人在,没有人听见。
夜幕降临。
窗外的天空靛黑的含蓄,沉沉夜色中,只慵懒的点亮着寥寥几颗明星。
夜幕深降的街道上已经看不见行人了,街道两旁的民居楼房里依稀灯盏未灭,此刻睡去的人并不多,昏黄但明亮的路灯恪尽职守的伫立,随着空气里渐行渐近又渐行渐远的疾步声,在水泥路上投下黑暗转瞬即逝后长久留存的光斑,一片一片的连接。
木叶医院。
心急如焚的小葵抱着怀里的鸣人,以她最快的速度飞奔到医院,挂号,送进门诊部。良久,她失魂落魄的走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积压的所有情绪全然崩溃,泪珠子大颗大颗的滚落,伤心的呜咽起来。
“这孩子发烧很久了!为什么现在才送过来?你没听见他嗓子都哭哑了吗?!”
“他父母呢?怎么这么不负责任?小孩的免疫力本来偏弱,容易生病,就需要时常陪在身边照看,你家倒好,扔下一个一岁的小孩不管,发烧了这么久不闻不问,直到现在才送到医院来!“
医生的质问,生气的表情和盛怒语气仍徘徊在她耳边。
小葵当时就红了眼眶,可直到现在,出了医院,才敢哭出来。
她一边抽泣着一边往回家的方向蹒跚的行走,一开始还刻意压低了哭声,后来直接放声嚎啕大哭起来,也不顾是在大街上,不顾周围会不会有居民听到。
已经压抑不住了。
她难受,她自责。
因为她的疏忽,因为她长时间的不在家,鸣人发烧了那么久,哭哑了嗓子,却等不来她回家,就因为她不在家,才导致了他病情的加剧。
只因为她每天那么久、那么久的离家在外。
孤独是可以克服的,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将鸣人独自留在家里,让他和玩具为伴,等着她回家,长久他是能适应的,早些时候他还会哭着不让她出门,后来她狠心了几次,现在他不也乖乖的很懂事的不哭不闹了吗?
原来一切都只是借口。
……她真是一个冷血的坏姐姐。
她不仅让他整天活在孤寂之中,现在还让他生病。
虽然,她可以说一切只是为了生计。
小葵为了两个人的生计,每天要做着几份兼职补贴家用,还进了自己最厌恶的培养忍者的学校,她耗费了很久的时间和精力,才适应了现在将照顾鸣人、兼职打工和学校时间糅杂在一起的生活,她以为已经平衡的很好了,她也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去维持她生活的平衡了,可是讽刺的是,她居然天真自信的以为自己已经平衡好了。
为了鸣人,她需要生计,可为了生计,却让她忽视了鸣人。
天竺葵,你看看,你自己干成了什么?!
可是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她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把一切都处理好?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回到那个回不去的过去?
她也只是个五岁多的小孩子罢了。
可是,她快疯了!现在快要被自己逼疯了!
长久以来积累的身体与精神上的疲惫,因为鸣人生病入院的这条导火索,而彻底失控崩溃,双重压力让她几乎要晕倒过去。
她那么努力而小心翼翼的生活,却依旧过得如此艰难和狼狈。
最脆弱的时候,小葵不可抑制的回想起当初温馨的时光,越发怀念,也就越发伤痛。明明可以一家人不分离的,明明她和鸣人都是如此的需要他……
波风水门,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要让我来承受这一切?为什么?
街道旁的路灯与墙壁交接的角落里,一个女孩子蜷缩着身体,伤心欲绝的抽泣声若隐若现于这个宁静的夜晚,只有草蛉声附和,闻之凄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寂静的街道上出现轻声靠近的脚步声。
以小葵的敏锐,自然是发现了的,但是她懒得去管,经过的路人罢了,就算看到了她现在落魄的模样又怎样,没人会在乎,她也无暇分神去管,可是那个‘路人’却偏偏挡在了她的面前,站定不动。
她被迫暂时停止抽泣,稍稍从膝盖中抬起脸,露出一点视野。一只白皙的手掌将一块干净的手帕递在她的面前,近的触手可及。
那块手帕的右下角下有个团扇标识,泪水朦胧中,她还是能认出那是宇智波一族的族徽。
若说刚刚小葵还不确定停在她面前的人是谁的话,在看到这个团扇的瞬间,心里就已经明朗了,她接过手帕,但是仍旧不肯抬头看他,现在这幅狼狈至极的模样,她实在没有脸见人。
她的同桌,宇智波鼬。
鼬看着小葵微微探出视野接过手帕后瞬间又埋首于膝盖,他默默地倾下身体也像她那样坐在路边,就靠在她的身边,并肩而坐,而后轻声的开口问道:“你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