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忙不迭的走了,胤祯兀自有些表情不好,胤禩瞧着不对劲,便问:“你这是怎么了?胤祥也是你哥哥,怎么连句十三哥也不叫?”
这话不出还好,话音刚落,胤祯愤恨骂道:“我才没有这样的哥哥!”
“这是怎么了?”
胤祯流露出几分委屈与怨恨来,贴近胤禩直往他身上靠,巴着他低喃:“都以为我不知道呢,一个好东西也没有!和老四都是一路货色!为了自己的尊贵使诈逼着皇阿玛改了玉牒,还假惺惺的过来说自己是哥哥……呸!我才没有这样的哥哥!”
胤禩一惊,“这是谁告诉你的?”
胤祯抬头看他,“八哥你也知道是不是?”不等胤禩回答,他继续道:“宫里都在这么说呢,我去问额娘,额娘才跟我说实话的……我、我从前还不知道,额娘为什么哭成那样……”
宫里都在这么说……这么多年了,宫里为什么会突然流传开说这个?!德妃在胤祯面前哭,这又是怎么回事?是别有动机……还是真的一时情感控制不住?
胤禩脑海里念头飞快的转动着,胤祯又流露出几分依赖来:“八哥,你也是听见了,知道老四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才远离他的,是不是?”
胤禩想不到会牵扯上自己:“这也是外面传开的?”
胤祯有些讪讪:“这……这是我自己猜的。”他又直着脖子抬高语调:“八哥这么好,为什么要和老四在一起?一个十三谄媚着还不够么!”
他自己发泄起来:“一副假正经的模样,瞧着就恶心。现在八哥不和他们在一块儿了正好,大哥才是我们正经的哥哥,他来装什么兄友弟恭?”
听胤祯话中的意思,这事还有可能与胤褆也有关。胤禩心里乱成一团,找不到头绪。又想到胤祯都知道,宫里宫外还不都传遍了。他这几个月光顾着躲开胤禛,却不知他受着这么大的冤枉……为了自己的尊贵使诈逼着改了玉牒?这都是些什么话!
胤禛那时候还没有现在十二岁的胤祯大,一个当时才十岁的孩子,再怎么早熟些,能做出这种事么?更何况那是胤禛,对于佟佳氏的死,没有人比他更难过、心里更痛!却要遭受这种不白之冤?甚至有德妃与胤褆的参与?
胤禩以为改了玉牒之后,无论怎样,德妃都该是彻底放弃了这个儿子了,以后便是平行线一般,了无牵扯,没想到竟然还能出这么一遭?
还有胤褆,在这件事上,扮演着是什么样的角色?借此机会,拉拢胤祯么?
至于胤祯……他年纪不大,虽然也是深宫里长大的,却从小被德妃宠溺,向来不查被人利用了也未可知。只是苦了胤禛,连带着胤祥也被人不受待见。
胤祯说了一通,又自己眼巴巴看着胤禩问道:“八哥,你不是惠妃娘娘养大的么,以前为什么不亲近大哥呢?”
“不亲近么……”胤禩恍惚回想了一下,从前他去无逸斋读书,大阿哥胤褆就已经十五岁离开书房了,二人并无太多的交往,在胤褆眼里,胤禩不过是个生母卑微的小孩子,不值得他拉拢吧。
而且,那个时候的他,正是小心翼翼,努力适应这三百年前宫廷生活之际,并无太多心思去交往别人,且把大半心思,都放在了胤禛身上。
看着胤祯似乎十分推崇胤褆的样子,胤禩不答反问:“你觉得……大哥很好?”
胤祯立刻道:“大哥是很好啊!还说等到了塞外,叫我一起去打猎杀狼去!”
真是单纯又容易讨好,胤禩有些出神,胤祯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影响了,顿时补充道:“八哥,你……你别乱想,我也很喜欢八哥的,真的!”
胤禩不禁笑道:“好了,我知道的。”
怨怀逝星雨
这是胤禩三年后再次来到塞外,风景仍是旧时貌,心境却大有不同,恍如重生。
蒙古王公们夸赞着康熙的皇子,也有年轻的心存竞技,想要比试一二,胤祥、胤祯便有了出场机会,连番获得了满堂彩。唬得两个半大孩子十分得意,在康熙面前大大出了头。
胤禩随行坐在座位上,夜幕低沉,篝火燃起。又是传统的草原之夜。爽朗大方的蒙古格格们,也更多的把眼神投给随行的成年阿哥,比如胤禟、胤礻我十七岁了,胤祥、胤祯也有十二三岁,都是议亲的好年纪。康熙见此也有几分开怀,宴会开始后没多久就离开了,留下众人没了顾忌,越发的畅饮起来。
胤禩环视一周,见老九老十均被姑娘们团团围住,不停的灌酒。十三还坐在场中陪着几个年纪小的蒙古贵族喝酒,瞧着说话间颇为投缘,十四早不知到哪里玩去了,大阿哥忙着与蒙古王公们联络感情,增加盟友。宴会上其乐融融,气氛热烈。唯有胤禛不见踪影,不知在哪儿。
夜风凉爽,胤禩左右无事,也离席而去,他吃了几杯酒,来了些兴致,就想去骑马散散热气,自己去了临时搭起来的马厩,马厩里空无一人,只有马儿们见他来了,喷着响鼻。胤禩瞧了瞧,寻了一匹看起来温驯的,抓了一把草料放手上喂过去,棕马探过头在他手上吃着,温热的呼吸喷在手心里,倒有几分温暖。
他喂过马,把马牵出马厩,找了一边的马鞍慢慢往马背上套。刚拉好绳索,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八。”
胤禩转身看去,光线昏暗下,胤禛的表情并不清楚,周身萦绕却似有哀伤。他躲了他小半年,上朝下朝以外就在贝勒府里不出门,八贝勒府紧闭的大门挡住了朝臣的来往,也挡住了胤禛的进入。朝堂之上见着这个人远远看过去还好好的,眼下却怎么就这个样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