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看起来四十多岁的女人见宋鹤一来了热情地招呼道:“鹤一来了,哎呦带同学了?想吃什么随便点,这顿姨不要钱。”
宋鹤一找了个位置坐下,冲老板娘笑笑道:“两碗油泼面就好,姨你家油泼面最好吃。”说着看了一眼李恩年,继续道,“给他加个卤蛋加根肠,狮子头还有没有,再给他……”
“不、不了。”李恩年心里不是很想在这吃,可是盛情难却,只好硬着头皮坐在宋鹤一对面,难得有点结巴,“我吃不了那么多。”
“哎呀,大小伙子嘛,多吃点好。”老板娘笑着记餐,看着李恩年嘴里闲不住地夸道,“现在小孩长得都一个赛一个的俊,瞧瞧这大高个儿。多高啦?都有一米八五了吧,多吃点还能再长高。”
心里还在抱怨的李恩年面对突如其来的夸奖,脑袋一下断了片。
他很擅长面对恶意,因为他就是在恶意中长大的。但是面对着陌生的热情和友好,一直以来冷漠得游刃有余的李恩年难得的显出了一丝笨拙。
他知道自己似乎应该感谢这个女人夸奖,又似乎应该熟门熟路的地回夸这个女人漂亮,但他实在不擅长说好听的话,一时间各种话堵在他嘴边,憋的他脸一下红了,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倒是宋鹤一在一旁把话帮他接过来,笑道:“他长得够高了,再长以后找不到女朋友了。”
接着宋鹤一又问李恩年,“喝点什么?啤酒还是可乐?”
叛逆惯了的李恩年很不会应付有长辈在的场面,坐在位置上有些手足无措,勉强回道:“都行,都行。”
老板娘在一旁开口道:“小孩子家家喝什么啤酒?就喝可乐吧。”说着一指宋鹤一身后的冰柜,里面有一排排玻璃瓶的饮料,“在那,北冰洋和健力宝也有,想喝什么自己拿。”
“好,听姨的。”宋鹤一乖巧地笑笑,把钱递给老板娘。
那个女人连忙推拒道:“哎你这孩子是干什么,说好了这顿不算你钱……”
“姨,我这是请同学吃饭。”宋鹤一把钱塞进老板娘手里,拉着老板娘的手撒娇,“让您破费以后在同学面前多没面子,以后姨再请,就请我一个。”
宋鹤一叫姨叫的比亲姨都亲,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露出两个酒窝,看起来乖得不得了。
老板娘被宋鹤一哄得没脾气,没办法只好收了钱念叨着:“你这孩子真是的,有事叫姨啊。”
“嗯。”宋鹤一笑着点点头。
等老板娘走了李恩年才放松了点,问道,“你拿我帮你卖钢条的钱,来请我吃饭,你好意思吗?”
宋鹤一回身从冰柜里拿了两瓶可乐,顺手用柜门上的瓶启子把瓶盖打开,把一瓶可乐往李恩年面前一推,“他家油泼面好吃,花钱你都找不着。”
李恩年不以为然,打量了一下面馆。
这家面馆太破了,折叠桌和塑料凳支起几个不成样的桌。许是因为后厨没有独立出去的缘故,尽管桌子擦得很干净,上面还是有积年累月滞在上面的油烟。
他对这家面馆真没什么期待。
宋鹤一知道李恩年心里怎么想的,拿了根吸管滋滋吸着可乐,“我第一次来也不乐意,连门都不想往里迈。不过吃一次就上瘾了,我这是感谢你,换别人我都不告诉。”
李恩年嘲讽的回道:“那我还得谢谢你?”
宋鹤一就跟没听出来嘲讽似的,十分不要脸地笑了笑,道:“不客气。”
李恩年也被气笑了,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怼回去道:“没看出来你不光爱装蒜,脸皮也挺厚。”
宋鹤一没回话,十分嘚瑟的冲李恩年挑了下眉,意思是:我就这样,你忍着吧。
“操。”李恩年笑骂道。
两个人都笑了。
虽然嘲笑对方傻逼的意味更多,但这也算是是相视一笑,借机释了前嫌泯了恩仇了。
……
不一会两碗油泼面端了上来。
油泼面这种东西,做好了是美味,做不好就是灾难,油腻腻的面条很难让人下得去口。
好在这家看着还像那么回事。宽面条光泽饱满,混着烫熟的红辣椒和嫩绿的油菜叶颜色鲜亮。过油后的调料香争先恐后地往鼻子里挤,让人提起不少食欲。
宋鹤一掰一次性筷子递给李恩年,“尝尝?”
李恩年犹豫着接过筷子,挑起一根面咬了一小口。
出乎意料的好吃!
香而不腻,面条软硬适中,筋道有嚼劲,腊肉汁的味道辅以麻油的清香,伴随着辣味一起抨击味蕾,味道混合却能感觉出层次分明,多而不杂。
李恩年没忍住又吃了一根。
宋鹤一闷声笑了,“好吃吗?”
倔得像驴似的李恩年不想认同宋鹤一的口味,支支吾吾道:“还、还行吧。”
宋鹤一偏偏不依不饶,撑着脸歪头看李恩年,反问道:“还行?”
李恩年恼羞成怒道:“你话怎么这么多?食不言寝不语懂不懂?”
宋鹤一得寸进尺道:“食不言寝不语那是饭桶。”
李恩年反问:“那你是什么?会说话的饭桶?”
宋鹤一:“……”
好吧,在棒槌这件事上还是李恩年技高一筹。
但被棒槌了的宋鹤一并不生气,反倒还觉得把李恩年这种看起来很凶的人逗得恼羞成怒的很好玩。
李恩年其实长得不错,属于那种浓眉大眼的长相。只是个子太高,皮肤又有点黑,总喜欢皱着眉,给人的压迫感太强。再加上刚入学那会的光辉事迹很难有人会和他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