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这道毋庸置疑的封印,让群情激昂的邪妖望而生畏,丢盔弃甲,瞬间改变了战势。
要知道魏箐当年是邪妖领头之一,除去她自身法力高深之外,更重要的是她身上带有“信仰之力”,足够的信仰之力能让人成为半神,也能让神仙法力更甚,对于邪妖来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任何带有“信仰之力”的人,无法被抹杀,若被伤害必反噬加害者。
当年民不聊生,人类走投无路,求神求佛也求邪妖,魏箐半只脚踏入半神之门,假以时日说不定会成为世间第一只成为半神的邪妖。
因此那道封印究竟意味着什么,不言而知。
那是当年宿淮顶盛之际的力量,如今的宿淮可没法比,也就是说,宿淮虽然是施加封印之人,可如今的他解不开魏箐的封印。
魏箐要么是在封印之力最微弱之时自己突破,但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封印除了压制的作用,还会削弱被封印之人的力量,魏箐被封印近五百年,能活着已经是命硬了,所以封印是被人为破坏的。
宿淮见星河神色如常,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破坏封印的是邪妖,而且是魏箐和星河共同认识的人,他只说“魏箐死了”,并没有说她是怎么死的,是自我了结,还是被杀。
这两者之间有大不同,若邪妖好杀,第三外交部里也不会关了那么多。
“你既不说,那也无碍。”宿淮神色冷淡,他右手一伸,一柄寒白的长剑横空出现在他手中。
“又见面了……”星河低声喃喃道。
这把剑是宿淮聚集三界宝物,亲自打造而成。由南极寒冰淬炼,打造完成后浸泡在忘川河中整整七七四十九日,削铁如泥,至阴至寒。
忘川河划分黄泉路和冥府,喝了孟婆熬制的孟婆汤便可过桥投胎转世。
有些凡人不愿喝孟婆汤忘却前尘,便跳入忘川河中,灵魂被困千年,被凶魂恶鬼撕咬,无法逃脱,只能看着爱人一次次投胎转世路过奈何桥,百年酷刑等一眼前世尘缘,这是凡人不喝孟婆汤的惩罚。
而对神仙妖魔来说,忘川河也是禁地。忘川河水极热极寒,河内流淌着的是六界众生的苦与泪,酸苦干涩,也因此封印着百年前穷凶极恶的魔物,浑浊的河水只一滴便能让魂魄痛不欲生,长时间的接触还会使元神受损或灭亡。
这把剑就是受尽了污浊血水,日夜为肮脏之物咬噬炼成,虽未被赐名,却令三界之人皆闻风丧胆。
一旦被此剑刺穿,伤口根本不可能愈合,每月月圆之际都要忍受冰寒刺骨的痛楚,生不如死。就连使用者,若使用时间过长也会被此剑反噬,是一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神器。
当年就是这柄剑将他钉柱在悬崖之上,一剑毁了他三成功力,第二剑又毁了他剩下的五成功力,他假死逃脱,逃到偏僻的莲花山上苟且偷生,也因此遇到了琼珠。
琼珠……
他有多久没有念过这个名字了?
听说这把剑还有一个传闻,今日正好来验验真假。
“宿淮,你可知你被封印记忆的原因?”星河扬声继续道,“自你醒来后,可曾见过你那八个好哥哥?”
宿淮手腕一转,将剑刃对向前方:“你想激怒我,为何?”
“你打赢我,我就告诉你啊。”
星河眼帘一掀,单手一转手中的长qiang,率先向宿淮刺去。
宿淮举剑一挡,双脚发力,从半空中跃起便对着星河胸口重重一踹,将其连退多步,宿淮没有停下攻击,继续飞身发动攻击。
星河手持一把通体漆黑的长qiang,红缨飘荡,带着嗜血的杀意,在主人的挥舞下抗住对方的重重一击,“锵——”qiang头与剑身紧贴着擦过,火星四溅,两人错身而过再次相对而立。
他的颈部赫然出现一道血痕,熟悉的冷意浸入四肢百骸,宿淮伤了他,而他连宿淮的衣角都没碰到。
即使被封印了部分法力,依旧游刃有余吗……
这个男人,强得超乎他的想象。
后退几步,星河掌心未动,右手五指挣开又并拢,他的手筋被震得发麻,他的左手已被折断,仅凭着单手挥舞着长枪,可他依旧牢牢握着长qiang,可见臂力之强。作为战士,一旦上了战场,便绝不能丢弃自己的武器,除非身死。
星河眉目锋利,眼底晦涩不明,持qiang的双手一沉,红缨如吸满了鲜血,红光一闪,红缨变成无数血箭,破空而去。
宿淮面色一沉,五指一张形成一股气流,面对近在咫尺的血箭不退不让,挥动着手掌以柔克刚,将一支支血箭包裹在以气形成的圆球中,这时星河闪现在他面前,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势,qiang头直指宿淮,就在这时,宿淮双膝向后一弯,以仰身的姿势险险擦过眼球,右手一挽,自下而上一剑砍断星河双腿的筋脉,寒气入骨,星河站立不稳,直直下坠。
这是极为漂亮的一剑,使剑之人脚踏虚空凌云步,轻盈如燕,在半空中不曾停顿,一个翻身下跃,身姿挺拔笔直,人剑合一,犹如幻化成一把巨大的利剑直插向下。
视线中,宿淮再次聚起风刃,混合着星河的红缨血箭,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伴他而来,刺穿他的四肢,将其钉在地面上,带起一阵沙土尘埃。流入四肢百骸的烧灼感与至阴寒气交替,痛苦难耐中星河喷出一口带着碎肉的血沫,他无法维持“陆霜白”的外表,甚至无法维持幻化之力,露出了他的真实模样——
少年面庞,苍苍白发。
他胸腔处塌陷一片,和腹部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流着脓黑的血液,溃烂腐臭,即使一身黑衣,也掩盖不住被血浸透的布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