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幼儿园的开班日,都是一场大灾难,不仅是张诺,旁边哭天喊地的孩子比比皆是,场面极其悲壮,一个一个奶声奶气地喊着妈妈爸爸,偶尔有几个叫奶奶姥姥的,唯独张诺的“哥哥”叫得独树一帜。周围的小爸妈都好奇地打量张砚一和许航,连儿个幼儿园老师都跟着偷偷观望。
许航两口子也都到了而立之年,宝宝与其说是弟弟,倒是更像他们的孩子。以前俩人没有坐实名分的时候被人窃窃私语都不怎么在意,如今名正言顺更是毫不在意。以前张砚一还担心许航犯愁他何关系会给孩子造成影响,结果反而是许航比他想得开:“缺爱的孩子才性格不健全,跟家庭成员是谁没关系。”
幼儿园也是不容易,张砚一同情地看着抱着这个大宝宝、哄着那个小朋友的几个手忙脚乱的小老师,无比感慨。真是不容易啊,自己家的孩子哭闹起来他都觉得头疼,何况是别人的孩子,而且还是这么多一起,简直像是夏天的树林、秋天的池塘,耳朵里面除了一片“唰唰”、“呱呱”的蝉鸣蛙叫听不见别的。孩子们被老师抱走,一边来送的家长们也个个依依不舍、翘首以盼,有几个软心肠的妈妈更是当场落泪,好好地送个幼儿园,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终于把所有小哭包都转移到教室里去了,一直站在门口的胖墩墩园长擦了擦汗水,对恋恋不舍的家长们挥手告别,家长们纷纷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园门,颇有些卖孩子的锥心刺骨。许航跟着张砚一往回走,忍不住回头看了又看,老是觉得宝宝还在哭,张砚一看的好笑,出声安慰:“诺诺长大了。”
许航感慨:“是啊,小不点长得倒是快。”
张诺已经三岁半了,他们俩在一起也有一年多了,许航微拾头瞧向张砚一,张砚一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对,都带着点笑意,送走了宝宝,就是两个人难得的独处时间了。
要说起来,张砚一和许航在一块以后和刚认识那会儿的生活状态其实变化不大,两个人一天到晚除了带孩子,就是忙生意。本来两个男人在一块没有什么黏合性,他们又都是很自立的人,谁也不会过于侵入对方感情以外的生活领域。加上他们自相识以来命运就跟宝宝紧纠缠,虽然两个人走到了一起吗,但是其实单独相处的机会少之又少,就跟奉子成婚似的,谈恋爱永远带着孩子一起。这会儿终于有人接管宝宝了,一时间两人直眉愣眼的倒是有点不习惯了,因为今天要送孩子上幼儿园,许航一早就跟白素说了今天不去店里,谁知道过程还是比预想的要顺利的多,早上九点不到就完成了任务,离接孩子回家的时间也还遥远,大段没有聒噪幼儿在身边的清闲时光让人幸福的不知所措,不少年轻的小爸妈看见孩子送走的那一刹那,眼泪一甩,鼻涕一擦,都要笑出花来了。终于自由了,终于解放了,没有孩子拖累的生活是充满朝气的!不用上班的立刻各种约约约,去上班的脚步都轻快了很多。养孩子的确费心费力,终于翻身农奴把歌唱,幼儿园是个好地方。
当然,也有不少孩奴翘首以盼地在园门口守着,眼巴巴的等着看看孩子过的习惯不习惯。道理谁都懂,可惜溺爱这种事有时是真不受控制。
天气大好,夏末秋初,早晨的时候不再闷热,北京城里晴空万里的天气可不多见,大片的云朵把整个碧蓝的天空衬托得碧波荡漾仿佛卷起了大片的浪花,也是托大阅兵的福,限号和工厂停工换来几天难得的晴朗,阳光铺天盖地,照在脸庞上不再是酷暑的毒辣,倒是带着儿分温柔的暖意。
许航走在林荫小道儿上,心中惬意得很,他偏头看看和他并肩而行的恋人,突发奇想地说:“张砚一,咱俩要不去约会吧!”
张砚一瞧瞧他,嘴角似乎带着笑意:“好,要怎么约?”
甭看年纪一大把,其实许航没啥恋爱经验,张砚一也没有,约会这种事说起来还是头一次。俩人站在树荫下面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微风吹着两旁白杨的叶子“唰唰”作响,不知哪棵树传来一声蝉鸣,紧接着稀稀拉拉连成一片,一声高过一声,让本来就一团浆糊的思考越发的频频走神,约会这两个字说起来好像挺简单的,但是实际上该怎么做呢?自己真是闲的,用了这么神秘又浪漫的词汇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一窍不通。琢磨了半天,强忍着上网检索一下流程的许航终于憋出一句:“去吃饭?”
张砚一抿着嘴看着他:“就吃饭?”
许航看着张砚一一脸期待的表情,心说这可是他们俩第一次约会啊,虽然老夫老夫的了,但是谁还没有点少女心啊,怎么也得把这次安排的充实有趣点啊,张砚一这个人可不好糊弄啊:“要不咱俩附近看场电影去?有了张诺我都没进过电影院。”
张砚一点点头:“好,这两天听店里小姑娘们说有个泰国的惊悚片不错,听说好多家影院都不敢上映,就是讲的在这么一条小路上,一个女人走着走着突然就看见……”
许航听得汗毛倒立,连忙说:“哎呀,哄孩子看什么惊悚片,我听白素说最近上映了小清新的少男少女谈恋爱片子……”
张砚一立刻打断:“不看!”
许航想了想,两个三十多的大叔坐在哭得梨花带雨的妹子们中间是有点违和:“那要不咱们看文艺片吧!”
张砚一还没看就想打哈欠:“要不科幻片?”
“动画片?”
“要不看个话剧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