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众人正在练剑,看见他也只是低头行礼,李尚书叫来自己的心腹:“孟将军来信了没有?”
心腹说:“上次来信是在三天前,不是说不多时就能回来帝都么?如今想必是已经到了帝都境内,怕是不好跟尚书大人多联络。”
李钰昌点点头:“好了,你叫众人这几日把兵刃都拿在手里,孔哲不回来,我这心中不知为何总是不安稳。”
心腹答是,他又想起一事:“二夫人那里我许久没有去过,你去把她也接到兵部来。”
他倒不是多关心这位外宅的小妾,主要是李凌姬之所以对他言听计从,多少是为了她的母亲,他突然觉出了哪里不妥,怎么如今他的妻子儿女全都被皇帝弄到皇宫中去了。身边除了这张军令牌,他手里好似再也没有能抓住的东西。他心急如焚,心腹回来又说二夫人那边大门紧闭,怎么也敲不开,不得已破门而入,才发现里面金银细软都收拾干净,早就人去楼空了。
李钰昌更加慌乱,这个妾室是他在南烈征战时候遇到的,当初此女几乎是憋着劲地勾引于他,他爱她貌美风骚,也知道这样来路不明的女人带回去是大大不妥,后来知道这女子竟然擅长制毒施毒,他觉得有用这才偷偷带回帝都,放在身边以备不时只需。不久,这女子有孕在身,他便顺理成章地纳为妾室,虽然看着为他所用,但是始终觉得她神神秘秘,与自己隔心,如今连她也不见了,想必的听到了什么风声。他的确有野心,所以算不得问心无愧,况且这几年他的所作所为早就逾越了臣子的界限,他当这个小皇帝当惯了丞相的傀儡,这些年把精力全都放在了对付翟慕白身上,想不到仿佛这一夜之间,小皇帝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他一露头就会被抓个正着。
他越发惴惴不安,将兵将们全都折腾起来,大半夜的也不睡觉,全副武装地在兵部操练,戚沐倾带走了兵部二十万的人马,以他现在的人手,如果硬闯皇宫,胜算的可能一半一半,况且如今他一大家子人都在皇帝的手里,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这样一直躲在兵部也不是办法,只能派探子再去看,只要孟孔哲一回来,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这一夜李钰昌都无眠,直到天微微发白的时候,探子来报,孟孔哲和夏涌铭的大军已经进了帝都,往皇宫去了。
李钰昌拍了桌子:“既然回来了,为何不先来兵部报道?”
探子说:“尚书大人息怒,孟将军此次是擒拿了萧贺回来的,必定是要先去皇宫听候皇帝发落的!就算孟将军有意先来参见尚书,夏涌铭还在旁边看着,总有不妥之处。”
李钰昌说:“一个新上任的小将有什么可怕的!若是不服以老孟的本事还收拾不了他?”
探子说:“尚书大人糊涂了啊?此乃帝都,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惊动圣上……”
俩人正说着,另一个探子跑进来,手里拿着一封密信:“大人!孟将军有报。”
李钰昌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三步并两步地跑过来,打开信,上面写着:“收到,弟心中有数,点兵二十万,听兄差遣。”
李钰昌的心一下子踏实了,孟将军此举可谓是雪中送炭,总算是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当初他派给孟孔哲的十万人皆是精英,加上他自己的人马以及江南归顺的人,围攻皇宫不成问题。
他打定了主意,决定和孟孔哲碰头之时便是把皇帝拉下马之日。
翟慕白纵然帅才,但是也架不住孤家寡人,朝中那些墙头草更是不足为据,如今围城,要对付的无非是一些守卫,只要速战速决,他本来还迟疑带兵进宫会遭人怀疑,如今孟孔哲大胜回来皇帝绝对会放松警惕,再者说即使翟慕白忠心护主,他手下的兵一样半数跟着戚永琛去了南烈,根本不是他李孟大军的对手。
他叫了几名心腹,将早就有所准备的逼宫计划一一部署,各带人马趁着月黑风高从各处包抄皇宫,自己也带着一队死士潜入皇宫,正好探子来报孟家军已经快到城门,一切准备就绪,李钰昌戎装上马,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打算。
孟家军到了城门口,小将夏涌铭拿了腰牌,浩荡进宫,李钰昌带着自己的死士,趁着夜色混进去,一直走到围城中央,另一位侍卫长前来迎接,对马上的孟将军和夏小将说:“陛下听闻孟将军大胜而来十分欣慰,已经在金銮殿等候。”
夏涌铭说:“小臣前来给陛下交付令牌,大军在城里列队等候陛下发落。”
李钰昌听闻人都在城内备好,心中有了底气,带着一队人跟着孟、夏两人准备上殿。
他看了侍卫长,并不是他的那位门生,宫中封闭了消息,他不知那人早就暴露被皇后斩于殿前,只以为是没有赶上他值班,李钰昌加快步伐往前走,想跟孟孔哲碰个面,他们俩共事多年,默契十足,想必眼神一对就能心领神会对方的意思。他快步往前走,兵士看见他似乎也没有多惊讶,甚至还有人小声给他请安。他顾不上答应,一直小跑着前行,死士队紧紧相随,在偌大的御花园中倒像是一队暗不见光的老鼠。
孟、夏俩人解开了身上的兵器,交给两队侍卫后,推开金銮殿的大门,里面的光亮把李钰昌的眼睛刺的闭了闭,他揉了揉眼皮,对心腹低声说:“点了炮仗,通知各路人马,准备进宫。”
心腹领命后转身而去,他也昂首阔步地要跟着进金銮殿。里面灯火辉煌,帝后两人正坐在殿上,孟、夏俩人撩袍跪倒,伸手朝拜,然而正是这个动作,让李钰昌一下就愣住了,尽管如今两人是背对着他,但是那个“孟将军”的动作总有些说不出的陌生感觉,尽管身高胖瘦并无不妥,但是总让人觉得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