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一阵七上八下的翻腾闹得林珩的脑袋一下子磕在车扶手上,他叫了一声,眯着眼睛才现就自己一人在车上。
正醒神的功夫。
就听对面有人喊:“不是,兄弟,你们到底几个意思,还让不让我们过去?”
是几个披麻戴孝的汉子,个个面带愠怒。
有田叔朝他们摆手解释:“真不是我不让,是我这牛不让……不,是我的牛它不动啊!!”
感受到牛正在撅蹄子,林珩吓得赶紧从车上跳下来。
他爹林来堂跟着李有田身后,一手拽着牛绳,一边小声嘀咕“见棺财,见棺财”,他脸上豆大的汗珠只往下掉,完全忘记了儿子还在车上。
“爹,这是咋啦?”林珩凑过去赶紧问。
“这不是刚好碰到白事儿了嘛,咱们得往后退,也不知道你有田叔家的牛今日咋了,我们这几个人都拉不动它。”林来堂瞅见儿子,就叮嘱道,“你离远些,牛蹄子踢人很疼的!”
此刻,牛牛使劲摆动着脑袋想要挣脱牛绳,和几个汉子形成对峙的局面。
此路刚好位于一座石头山的外围。
三十年前,石头山出现过坍塌,后来官府出动百姓凿山修路,将石山下方的碎石移走,才有了一条不用翻山越岭就可以直接去往县城的大路。
路只有一辆牛车宽,靠里是巨石突兀的山崖,靠外则是北山河。
因为地势的缘故,这里刚好位于北山河的深水区,河水有一人多深。
现在堵着的位置恰好石头山的凸起处,几乎呈九十度,是视线盲区。
平日里没有那么多牛车出行,自然不会有堵牛现象。
可今日是去县里交粮税的日子,前边刚让完一辆牛车,没想到又遇到了送葬的队伍。
李有田咽下想说的话,甩了甩拽的麻的手,好言好语道,“几位兄弟等我会儿,我家的牛这是犯脾气了,我来治治它。”
对面送葬的队伍只得耐着性子等着。
但任凭李有田几人如何拉拽,牛丝毫不动。
李有田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紧张过。
死者为大的规矩他懂。
可牛不抬蹄,他快疯掉了。
为的人等了好一阵,看了眼后边,逐渐不耐烦,“兄弟你能不能快点,我可告诉你,这里面的人是染了肺痨走的,你们要是不想要命,我们还想要呢!”
“就是,真晦气,咱们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样的亲戚!”
“真他么的,走了这么久,那死(音量减小)老太太还非要把人葬到对面祖坟山上,我看她就是故意想累死我们。”
“你还真别说,要是老太太真死了,咱们再种上她家的田可真要累死了!”
几个汉子大概是和死者不对付的亲属,总之,他们没一句好话,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自己的牢骚全部泄出来!
李有田已经听得目瞪口呆。
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解释一番,就听到一阵连续的破风箱似的沙哑嗓音响起:
“你们这群短阳寿的,敢在背后咒我儿子?”
“我儿子就是被你们这群人咒才得病的,你们现在咒我,我跟你们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