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光洁如初的背上多了几条伤疤,想必是这段时间添加的,那腰细得似乎一拗就能折断。
轩辕正初的怒气已经在会议上撒得差不多,那些菁英部下虽然已经练就铜筋铁骨,却依然脱了一层皮——他生怕自己的怒火烧得太旺伤了拓跋庆生,便拿部下做炮灰,那些部下知道真相非得群殴拓跋庆生不可。
可能是轩辕正初的眼神太犀利,拓跋庆生心有灵犀一般转过头来,水从头发往下滴,他用手抹去脸上的水珠,视野有些朦胧,但这个时候能站在门口的只有轩辕正初。
“开完会了?”拓跋庆生若无其事地挤了洗发水往头发上抹,天知道他理发的时候顺便洗发了,只是他似乎忘记了这一点。
轩辕正初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去了外间的休息室。
拓跋庆生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是从轩辕正初的衣柜里拿的,衣服有些大,凑合着还能穿。
本来打算回来就睡觉的,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但看情形他敢这样做轩辕正初肯定会灭了他,拓跋庆生伸手将盒子里的点心拿着吃,狼吞虎咽,其实他也不饿,在交易所附带的餐厅他已经吃了两客烤肉一大碗肉汤,可是轩辕正初不说话,他只能做点别的事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即使如此,他也觉得轩辕正初的目光跟刀子一样在慢慢凌迟着自己。
他也没做错事啊,但这种愧疚感是怎么回事?
你要我怎么办
拓跋庆生定定神,伸手拿茶杯,他一向只喝白水或者茶,那个总秘书倒是记得清楚,他也只到过两三回而已,记性也太好,也太细心了,看来什么工作都不好做。
轩辕正初仪容很好,他一向很注意仪容,不过此刻看去竟然有些憔悴,余光里能够看见他的右手,修长的手指骨节更加突出,连手背上也可看见皮下隐约的骨头,血管清晰可见,似乎那些薄薄的肌肉都悉数还给了时光一般。
这段时间拓跋庆生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他虽然随身带着电脑,随时可以连上卫星,但从来没有进入网络,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无从知道。
他是为了什么变成这样?拓跋庆生不敢自恋认为是因为自己,轩辕正初可以为了苏庆生不将任何人放在心里,也可以带回一个个和苏庆生有一点点相似的人,即使他这个“正牌”在,但因为他换了副相貌,那就不是纯粹的苏庆生,这是为何他会和那个苏家女儿交往订婚的原因吧。
或许苏家的祖宗是苏庆生的什么亲戚,所以那个苏家女儿才会有和苏庆生一模一样的相貌,真的是很像。
轩辕正初会不会很遗憾那副相貌里不是苏庆生的灵魂呢?
拓跋庆生神游天外。
轩辕正初见拓跋庆生吃得那么急,以为他是饿了,满心想说的话顿时停了,他放松了紧绷的身体,靠着沙发半垂着眼看他,看着看着居然睡着了。
这些日子他拼命工作,公司洗牌搬家,休息时总是无法控制地想苏庆生,想拓跋庆生,这些年,苏庆生已经成了他的魔障,越陷越深,无法走出去。
睡眠很不好,经常深夜才睡觉,但躺在床上即使闭着眼睛大脑依然在高速运转,清醒得很,似乎只是一小会,天就亮了。
拓跋庆生回来了,他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一松,睡了过去。
拓跋庆生灌了几口茶水,捧着茶杯坐着不动,眼光在轩辕正初脸上身上梭巡,他千想万想就没有想到轩辕正初会在再见面时睡觉。
休息间暖气很足,只穿衬衫就不觉得冷,可是睡觉还得盖点东西。
拓跋庆生踢掉脚上的拖鞋,到那张单人床边的衣柜里拽出条毛毯,盖到轩辕正初身上,怕他坐着睡醒了会不舒服,扶着他头和肩想放平。
轩辕正初一动,拓跋庆生跌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将头枕在他腿上,一手揽着他腰,脸正对着拓跋庆生小腹。
他呼吸的气息透过薄薄的衣衫,拓跋庆生吓得想推开他,轩辕正初睡意朦胧间不满意他的举动,喉咙间发出类似呢喃的音节,脑袋蹭了两下,不动了。
拓跋庆生搂着他的肩出神,算了,就是朋友这样的举动也不过分,当他还是苏庆生,轩辕正初还是老钟的时候,喝酒后搂肩搭背叠在一起睡觉,洗澡时互相擦背摸几把调戏下也是常有的事,现在只是因为自己不满足那种关系,有更高的期望才会反应过敏。
只是感情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想回到普通朋友的关系,何止一个难字。
睡过去前迷迷糊糊地想,如果轩辕正初无法改变,但又坚持不放弃,那他该怎么办?搞不好,搞不好,他也会顺着他!他是如此渴望那份情谊,他根本没有办法将老钟忘记,也没有办法真正将轩辕正初看成普通朋友,他们已经戳破那层纸,回不去了。
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太可悲了?
轩辕正初并没有真正睡着,他只是害怕拓跋庆生会说出一些他不想听到的话。
于是他沦落到借着睡觉遁逃的下场。
轩辕正初缺席了整个下午的会议,他后来也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休息间的感应灯自动调节光线,他睁眼就看到拓跋庆生正睁眼看着他。
这是他们分别半年之后,见面半天之后,第一次正视对方。都心头震动。
拓跋庆生先开了口,他说:“正初,你说,我去整容怎么样?”
“整容?”轩辕正初没有想到拓跋庆生会问他这个,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一时有些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