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儿,那个人没走,他的困意也没那么强烈了。
露在毯外的手触到一片温热的肌肤,他听见梁津说:“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他像什么?
“不知道。”一开口就暴露了他闭着眼装睡的事实。
但耳边低哑的声音没拆穿他,说:“像鸽子。”
“还是大街上那种随处可见的灰鸽子。在距离人不远的地方低头啄食,给人一种伸手就能抓住的错觉。”
梁津水到渠成地转折道:“但你一靠近,他就飞走了。”
他是这样吗?
也没有吧。
生活在城市里,与人类共享着领地的鸟类生来便拥有卓越的警觉力。
因为他们的天敌不光有泛滥的流浪猫,还有举着弹弓以射·鸟取乐的小毛孩。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他以为梁津明白这个道理。
“那你又是什么动物?”蒋云反问道。
脑袋下的风衣口袋狠狠震了震,里面装着梁津的手机。
半夜三更爬起来处理紧急情况在他们研究组很常见,梁津回完消息,目光在发亮的手机屏幕上逗留几秒,紧接着把手机放到一旁。
“什么动物都不是。”
他说:“我只是落在你身边的一片叶子。”
梁津的手机还停在微信界面,假如蒋云现在稍微抬头,就能看见他唯一置顶人的头像是一只网络人气很高的黑白边牧。
他们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一个句号,而梁津给这个置顶人的备注是——
“迟钝的云”。
第二日清晨,蒋云被一阵闹钟声叫醒。
起先以为是设定好的手机铃声,开了静音后却依旧听得到闹人的清脆声响,他眼睛勉强睁开一道缝,发现声源来自床头柜的一个老式小闹钟。
青绿色的,外壳有些掉漆,使用痕迹尤其明显,时针和分针指向的时间是九点三十一分。
蒋云喜欢新鲜的东西,一件物品从不会在他视线内呆半年以上的时间。
所以,这不是他的房间。
床单和被套都是温馨的暖色调,墙边的衣架上挂着一件深灰色的长款风衣,置物柜靠左边的位置摆着一盘果木调的扩香石。
在最显眼的地方,蒋云拾起一张便签。
阿云:
已经报备过了,说你今天身体不适,晚点到盛瑞。客厅餐桌上有红薯小米粥和肉松,公司见。
落款是一片涂满颜色的树叶。
在某些特殊时候,喝酒永远不会断片这个天赋并非一件好事。
蒋云盛了一碗小米粥,喝一勺便想起昨晚说过的一句话。喝到瓷碗见了底,手机突然蹦出一条新消息。
【起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