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痛欲裂,天灵盖好似被人劈成两半,伤口被盐抹了一层又一层。
一无所有的人,是不是就算重来一次还是一无所有?
空着的那只手被人紧紧圈住,他低下头,一张揉皱的飞机票躺在掌心,好像被人攥了很久。
梁津的眼底翻滚着惊涛骇浪,浓烈却隐忍的情绪被他掩藏得很好,有一个瞬间他觉得梁津也是痛苦的,他感受到了这样的情感,通过肢体接触,通过眼神的碰撞。
他们在撕裂彼此的血肉,庖丁解牛般拆解着自己的肢体,在滔天的剧痛中交付出利益场难得一见的真心。
“不,阿云。”
梁津压抑着嗓音,低声道:“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会放你自由,让你……过上你想要的一生。”
梁津买的是明早七点二十五分的飞机票,海京白港国际机场起飞,在香港国际机场落地,航程约莫四个小时。
两人从医院一道离开,梁津今日已无其他日程安排,蒋云坐上他开过来的那辆奥迪a8的副驾,手机导航到oper所在的宠物医院,说先把狗接回家。
轿车内饰沉稳大气,意外地很符合梁津的气质,就是悬挂在后视镜下的挂件太破旧,太格格不入了,滑稽地摆来摆去。
“扔了吧。”蒋云手指拨动几下那条脱线的小狗尾巴,说道。
梁津的车速非常平稳,甚至平稳得过了头,夸张点形容,是老奶奶骑自行车都能超过的程度。
“为什么?”
掌着方向盘的人视线飞快地扫向小狗挂件,自以为找到了症结所在,解释道:“脱线的地方很好补,缝两针就好了,可以不用扔掉。”
蒋云把手收了回去,头转向车窗那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前方有一个红灯,梁津踩了刹车,轿车完美地停在停止线内。
修长的指节细致地解开挂件的弹力绳,像防着谁似的,梁津把毛发杂乱的毛绒小狗妥帖地放进左侧的大衣口袋。
这时绿灯刚好亮了,他一边启动汽车,一边闷闷地表达他的观点,十分有理有据的样子:“我就喜欢旧的。”
好,那你挂吧,蒋云说不过这个固执的人。
本来他的想法是效仿梁津做手工那样回赠一只小狗挂件当做替
换,结果人家喜旧厌新,压根不要。
蒋云加了oper的治疗医生微信,梁津去停车,他走到医院前台,问住院部在哪。
“您是哪位小朋友的家长?我帮您查一下就诊记录。”
他报上小狗的大名,并把字母拼了一遍:“oper。”
中国狗取老外名,梁津也是个人才。
戴着口罩的年轻女生膝盖上躺着一只肥美的三花长毛猫,尾端慵懒地拍打着座椅扶手,女生把它从椅子上端下去,在电脑操作几下,确认说:“蒋云……蒋先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