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水箱很大,抬起头,一眼好像看不到边际。水箱顶部发出来的光,透过水照在瞭谈夏和林屿谦的脸上。
两人站在玻璃前,朝那蓝色贴的很近很近。
一隻小鱼忽然游到瞭他们的面前,它在谈夏的面前停留瞭一下。谈夏把手轻轻地放在瞭玻璃上,那小鱼像是感知到瞭她的频率一样,在那来回游动,久久不愿离去。
“它好像很喜欢你啊。”林屿谦说。
谈夏转头看向林屿谦笑瞭一下,“我能够感觉到。”
她把整个手掌贴在瞭水箱上,那条小鱼竟然很配合地游到瞭距离她手心最近的地方。
林屿谦就在一旁安静地看著谈夏,他没说话,他在偷偷地给她拍照。
后来,来瞭一群鱼。那一群鱼在水中掀起瞭一阵波澜,把那隻围著谈夏转的小鱼给带走瞭。谈夏跟它挥瞭挥手,在心裡跟它说瞭句再见。
“走吧。”谈夏对林屿谦说,“那条鱼走瞭。”
“我怎麽觉得是不见瞭?”林屿谦说。
“嗯,它确实是不见瞭,消失瞭。”谈夏说,“我说它走瞭,是我给它找的借口。”
昏暗的光,让人想起瞭那天在文字展览馆。偌大的海洋馆一时半会也逛不完,两人找瞭一处座椅坐瞭下来。
“我还没问过你。”谈夏说,“那天在文字展览馆,你最后写的东西,选择上传瞭吗?”
“嗯,而且我还填瞭一个人的邮箱,等到瞭时间,那封邮件会自动发给她。”林屿谦回答说,“不匿名的那种。”
林屿谦一直抱著那束洋桔梗不放手,路过的人还以为,他是不是要和旁边的这个女生求婚。
还早。
说这些一切都还早。
“那天下那麽大的雨,你为什麽不在林老师的咖啡馆裡等一会再走?”
“我说我是为瞭躲你,你信吗?”林屿谦很快就想到瞭是去年夏天他们重逢的那个雨夜,“其实不是,那天我本来是买瞭东西想要直接上楼的,后来我路过一个路灯的时候,看见瞭一条小狗,我就给瞭它一点吃的。那条小狗特别的小,我把它抱在身上,压根都看不出来。我就去找林老师要瞭点水,问她这附近有没有救助站什麽的。”
谈夏听完点瞭点头,“那天你没淋湿太多吧。”
“我当时不是找你去瞭?”林屿谦说,“当时在书架前的时候,我就认出来瞭,是你。我去你傢找你,没有人应答,我就想,你会不会是因为没有带伞,所以还没回傢。”
“后来我就在路上碰见你瞭。”谈夏说。
“嗯。”
坐瞭好一会,望著眼前的鱼群来来回回一次又一次,谈夏才开口对林屿谦慢慢说:“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两人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们一直往前走,走到瞭海洋馆的尽头,那裡的灯光很亮,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对方的样子,完全不同于前面水箱旁的走廊处的昏暗。
林屿谦停下瞭脚步,“这次,你再带半束洋桔梗回傢吧。”
于是,那束洋桔梗在街边的某一傢花店裡,被拆分成瞭两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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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计时牌上的数字从未停歇过一天,唯一感到游离于高考氛围之外的,就是每天早上在出租车电台裡听到的周杰伦的歌。周杰伦六月初要在长宜开演唱会,长宜的各个地方都洋溢著欢迎的气氛。
如果许泽这时还在国内,那他肯定会说为什麽周杰伦不把演唱会延后几天。
后面的日子过得很快,像是一支被射出的箭一样,迅速接近瞭前方的目标,然后立马正中瞭那个名为“高考”的中心。
十八岁的天空会有什麽不一样的地方吗?
考完最后一科生物,谈夏望著天空,再对自己问瞭一次这个问题。第一次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是在过生日那天,那时,离高考看上去似乎还有很久。
然后,天空中就飘来瞭几滴雨。
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一样。
缺席在考试中途的雨,在最后一科结束之后潦草的到来,属于高考期间独有的雨在二零二四年的六月裡迟瞭到。
门外站满瞭抱著鲜花的人,现场特别的热闹,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充斥在耳边,混著雨中仍在坚持不懈的微弱的蝉鸣声。
在衆多款式一样或者相似的花束中,谈夏一眼就看到瞭一束特别的。
那是一束洋桔梗。
她似乎是知道那束花是给她的一样,她径直走上前去,然后,她看见瞭藏在花束后面的林屿谦。
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四个人一起去瞭ktv。
在谈夏的印象中,那晚,吴川对李禾风表瞭白。李禾风当时拿著话筒,她轻轻地对吴川说瞭句没听清。
吴川靠近瞭话筒,看著李禾风说瞭句:“我说,我喜欢你!”
林屿谦和谈夏当场就愣住瞭,虽然他们知道,吴川喜欢李禾风,且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他们没料到,吴川的表白方式居然是这样的,像是喝多瞭,在ktv裡面发瞭疯。
但他们的桌上并没有酒,隻有可乐或其他口味的气泡水。
李禾风听完那句话之后,先是呆滞瞭一两秒,她掐瞭一下自己,随后说:“我宣佈,你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啦!”
然后他们就开始一起唱方大同的那首《特别的人》。
其实那晚的歌并没有唱到很晚,几人走的时候,长宜的夜生活还没正式拉开帷幕。他们在江边散瞭会步,感慨瞭一下高三这一年,还有高一高二的那两年。往事总是在回忆时被赋予意义,这是2024年高考语文试卷阅读理解的文章裡写到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