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在议政殿久候多时,不见明鸾听政。
擎苍的脸色愈发不好看,拂袖一甩衣袂,绕过垂帘长屏,阔步直径进了暖阁里。
众人皆是哗然,到底也不敢跟着首辅入内去看。
撩开帷幔重纱,擎苍看见榻上四肢纠缠躺了三个人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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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气一会儿,擎苍又折转出去。少顷,从议政殿的剑台上,抽出把并肩剑提着进来了。
议政殿候着的群臣见这一幕,简直炸开了锅。
余简闻声而醒,甫一睁眼,便见闪烁寒芒的长刃架在自己脖颈上头:“首辅大人。”
明鸾梦里迷迷糊糊睁开眼来,软糯糯地一伸手,将并肩剑拨开:“首辅大人早啊……”
擎苍冷笑:“早?群臣侯政半个时辰,怎幺,首席侍官曾在丹陛之下的誓言,都忘记了吗!论罪当诛。”
明鸾想着,这是擎苍心里还记恨当日断筋之痛,若不是余简请来重渊,任帝都谁也动不了他。红眼的苍鹰,满肚子黑水寻思着找余简报仇。她略一思忖,索性耍赖,衣衫不整地爬起身来,挡在余简面前:“只说不娶妻、不封地、不生子[1]。首辅大人要拿什幺诛他……”
“诛他魅惑君主,爬上你的床。”
明鸾耍浑:“捉人捉奸,拿人拿赃。”说着猛然向上一扑,勾着擎苍的脖子将他拽到床上来,“好啊,大被同眠,本皇的床首辅大人还爬得少了?”便双腿勾住擎苍的腰,翻身骑在他身上,“那就叫群臣来看看,谁一躺在本皇的床上……”她伸手向下轻轻一探,“那话儿就擡起头了,来人啊……”
——“噗。”
转头一看,岚君衣衫大敞,靠在软枕上头笑得肩膀乱抖:“哈哈哈……”
吵吵闹闹收拾半饷,明鸾待收拾整齐,早已日上三竿。
听政没说几句,便就散了。
首辅气急败坏地进去,出来的时候一脸生人勿进的危险气息。女帝使了什幺雷霆威严的手段,能让首辅大人安安静静吃瘪。诸臣心里都默默盘算,到底嘴上不敢问出来,只是心中莫名对明鸾又生了几分畏惧。
人走完了,便只剩下擎苍并同余简。
两人目光交接,一人阴鹜狠厉,一人冷漠若冰霜。
明鸾坐在一旁,玩味着空气里的刀光剑影,便看岚君整理好衣冠徐徐出来了。开屏的孔雀花枝招展,偏偏鲜衣着锦他穿就是那般风流好看。“岚君坐。”明鸾拍拍旁座儿,闲探手取了只果子吃。
岚君信手把那果子接过来,涎眉落座,好整以暇地替明鸾剥开,喂到她嘴里,又展手任她把果核吐到手心里。
“九王叔呢?”明鸾擦擦嘴。
“来了。”余简打帘推开偏殿门。
辰九白衣雪发,双目澹然,徐徐而出,宛如初见。动作是行云流水一般好看,撩起衣摆好似仙鹤振翅,缓缓单膝而拜:“诸神庇佑女帝。”
明鸾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心疼。好漂亮的一个人,怎幺落入了皇族的樊笼:“九王叔快坐吧。”旋即轻声道,“师父伤已经痊愈,我寻了个巡防的事情遣他去忙了。我怕……那日之事……”
岚君撑额,轻笑一声:“陛下是怕大将军伤了九贤王,九贤王可要五内铭感才是。”
明鸾给了岚君一个“就你酸”的眼神,轻咳一声:“此事来龙去脉皆已知晓,到底是双刃剑悬,总要有个办法。岚君既说有了万全之策,不如便商榷一番……也好定夺。”
岚君受了明鸾眼刀,反而勾起嘴角,缓缓从袖中取出一页皮纸,轻轻点在桌案上:“九贤王是吞星之身,如今星死则身死。星呢……偏偏是颗荧惑星。陛下舍不得九贤王死,本君也只有听伏认之。如今天下异象,不过是荧惑苏醒异兆。倘若按照此海上仙方,将荧惑长眠于九贤王体内,也就无虞。”
明鸾展开皮纸,喃喃念道:“昆仑积雪、长白素莲、三冬花露……都是极寒之物。”
“荧惑乃是至火。将九种极寒之物捣做细丸,以紫微星血为药引吞服。”岚君颔首,“一载一饮。”
明鸾长舒一口气:“不过是几口血,那倒还算好办……”
“也没那幺好办。”岚君略是撑身,“荧惑是天祟,积雪、素莲、花露不过是凡间草木。此海上仙方虽然得用,但也不能保证完全。倘若九贤王一个心智不坚,便能被荧惑占了躯壳。何况荧惑越靠近紫微,便越易异动。”
明鸾蹙眉:“如此危险?”
岚君眯神:“不过重渊大将军呢,是古神后裔,可以压制荧惑。不如就将九贤王派去云中十六州督军,遥离帝都自然不威胁女帝陛下安危。”
擎苍微微扬眉:“陛下往后只需每隔半载将药引赐去云中十六州,如此紫微与荧惑此生不复相见,也能长久相安。”
岚君抚掌:“首辅大人思虑敏捷。”
擎苍颔首:“可矣。”
明鸾算是明白了。平日里这二人水火不容,这种时候怎幺就一个鼻孔出气。只看向辰九:“九王叔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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