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男人站在床边,投下的阴影笼住她的藏匿之所,像高悬于空的血月那样令人生惧。
只不过他修长的手指上挂着一件薄薄的衣裙,天鹅绒为底料,铺展开大片刺梅似的红,海浪般的边缘抛起一小段一小段浪花般的纱。
他不置可否。
夏洛缇从床上跪起,擡起下巴直勾勾望进他的双眸。她衣衫凌散,胸前的扣子开了好几颗,蜿蜒的衣褶隐没在娇小隆起的夹缝里。他几乎能看见她乳上两颗小小蓓蕾的凸起,还有衣摆以下奶油塑成的双腿。
埃利森合上眼:“先穿衣服。”
夏洛缇接过衣服,指尖轻轻划过他的指节,柔得像一缕只有温度的光。
埃利森原以为夏洛缇会感谢他,却没想到夏洛缇皱起了纤细的眉,不太满意地揪着裙摆:“我不想穿这件……”
“……”
夏洛缇直起腰,理直气壮地开始对他颐指气使:“我要穿黑色不带花纹的那件,上面有简单的荷叶边和金属挂饰,就放在皮箱最底层……”
埃利森皱了皱眉。
夏洛缇亮晶晶的眼睛坦然地回望他,找不出一丝局促。
她又开始补充:“再给我把装着花的花瓶拿来,这里太单调了,放一个花瓶会好看一点……”
“夏洛缇,”男人扣住她的下巴,打断她的话,“你不穿我帮你穿。”
夏洛缇张开双臂,松垮垮的衣领进一步剥落,细腻瓷白的锁骨与阳光相拥而吻,摆出一个“来啊”的姿势。
“……”
埃利森放开她,转过身。
白色的光在她身侧聚成流动的瀑布,柔和的温度轻抚皮骨。消退后,新衣服已经套在了夏洛缇身上。
埃利森揉着皱得发疼的眉心,低声说到:“夏洛缇,我问你一个问题。”
“问题?”
身后的姑娘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
空气一时之间有些沉寂,扬起的尘埃逐渐跌落,时间久到埃利森忍不住回头望她。
年轻的女孩跪在床上,艳丽的长裙肆意交缠出一簇簇带血的玫瑰,早晨的光顺着精致的眼稍淌入眼底时,眼眸有如半熔的琥珀,仿佛随时会淌下化作流金与蜜糖。
她眨了眨眼,擡头望他,神情真挚:“喜欢过。”
“……”
埃利森花了很长时间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床上的女孩又补充了一句:“不后悔。”
“……”
埃利森实在忍不住去拧夏洛缇的脸,她顺势向后仰,躺倒在床上。
……似乎不是顺势。
夏洛缇的指尖深陷进床榻,胸脯微微起伏,带动环绕领口的大团蕾丝与绸花都在摇曳在舞蹈,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得吓人。
前不久她的身体才负荷严重。
埃利森的神色一点点放缓,眸色暗下去,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你先休息。”
他准备离开。
“埃利森导师。”夏洛缇突然叫住了他。
再次回过头时,夏洛缇勉强支起身子,笑了一下,金发被汗水濡湿粘在额上:“我是说真的。”
男人没有回答,眉眼埋在阴影里,看不清神色。
他走后,夏洛缇才放软身子靠在床头。
她摸了摸额头。
隐约能感受到曾经他触摸她时留在肌理上的温度。
如果她没有折断那根法杖呢?
如果她没说那些话呢?
如果她采取更和缓一些的方式呢?
没有如果。
人总是这样,留一个东西在身边总是会产生难以抑制的侥幸心理与虚妄的遐想。
夏洛缇讨厌那些。
选择了骑士剑后,魔法杖对她而言是一条退路。
可她同样厌恶着“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