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点?不?好意思对人说?,但齐振业心中确实充满了对秦放鹤的感激。
若无对方的邀请,单凭他?一人,恐怕这辈子都鼓不?起勇气进京。
然而齐振业又不?由自主地敬佩起父母来?。
当年的他?们,年纪也不?比自己大?,究竟是?以怎样的勇气和?觉悟,孤身闯关?
两人正对坐感慨,门帘子一掀,伴着风雪和?冷气,又卷进来?一对主仆。
秦放鹤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意外发现竟然还是?熟人!
那伙计还有些为难,“客官,原本临近年关,各处人就多,偏今儿外头下冰粒子,竟没有单独的桌子和?包间了。您若不?介意,小的去问问可能拼桌?”
那主人才?要答话,却?见从东面跑过来?一个青年,“不?必忙活,此乃我?家主人旧相识。”
说?完,青年便朝来?人行?了一礼,“周大?人。”
来?得正是?前任章县县令周幼青。
周幼青盯着对方看了会?儿,略觉眼熟,只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人并?不?以为意,爽朗一笑,“您贵人事忙,不?记得小人乃是?常理,小人是?白云村人,当初得小秦相公举荐,在您麾下做了小小一吏。”
这下周幼青就想起来?了,“哦,瞧我?这记性,你叫秦猛,对不?对?”又往他?来?的方向看了眼,果然见那边秦放鹤和?齐振业已经起身,遥遥作揖。
周幼青又惊又喜,忙过去扶住,“不?必多礼,说?来?惭愧,如今我?尚在候官,已算不?得什么大?人了。”
大?禄朝幅员辽阔,地方官员数以万计,每年进京述职者?不?计其数。十月初,周幼青奉旨入京,一路官道快马加鞭,十月二十就到了,先去户部点?卯,然后就在驿官等候召见。
直到十一月下旬,周幼青才?得了面圣的机会?,交割完毕后,就没了下文。
类似情况并?不?罕见,有人可能当场就领了新的任命,也有人转过年来?,或是?等一年,两年,便可走马上任。
但也不?乏等三年五年,乃至十年八年的。
等了这几个月,周幼青对自己的前程一片茫然。
述职结束后,他?就不?能继续公款住驿馆了,便与几个临时认识的难兄难弟凑钱,在外城租了一座小院儿,每日进内城来?打探消息,却?不?想遇上了秦放鹤他?们。
秦放鹤和?齐振业听了,也有些同情周幼青的遭遇。
尤其秦放鹤,当年在章县时,对方对自己也算照顾有加。
奈何眼下的情形,他?有心无力,只好不?痛不?痒地安慰几句,又问起方云笙的境况,岔开话题。
周幼青也不?想叫两个晚辈同情自己,那样着实太过凄惨了些,便刻意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说?笑起来?。
“方大?人么,有师门庇护,终究比我?强……”
前头几届考试下来?,方云笙的政绩也算不?错了,没道理待了几年之后还不?动弹。
周幼青进京之前,还特意去向方云笙辞行?,对方隐约透露了一点?消息,说?可能直接在任上调走,不?必回京。
这就是?有靠山的好处了,把个周幼青羡慕得不?行?。
不?过多少有点?安慰,因为方云笙既然肯将此事告知,就证明起码把他?当半个自己人了吧……
此情此景相遇,周幼青欣喜之余,心里终究有些尴尬,略吃了一壶热茶暖身,便借口“家”中还有友人等候,不?便久留,起身告辞。
秦放鹤和?齐振业都送了一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慨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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