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便看见少女稚嫩脆弱苍白的脸,但是脸上却崩得死紧,眼底满是倔强,双臂紧紧的抱着自己,只有脑袋轻轻的靠在他的胸膛上。波风水门的心里突然有一股难以明说的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会——
波风水门的速度极快,他通过窗户跃进滕良的家里,单膝跪地,将滕良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滕良一碰到床就将身体蜷缩了起来,然后波风水门就看见滕良的身体上开始迸出一条条血痕,鲜血从细密的伤口处不断的流出。波风水门慌了手脚,他看着滕良的身体又开始颤抖,而血痕却慢慢的增多,鲜血顺着细小的伤口滚落。落在洁白的床单上,盛开出了一朵又一朵艳丽的花。
滕良紧紧的咬住袖子,一声不吭,棕色眼睛里是清晰的疼痛,但是她却在一直忍耐着,然后波风水门就看见,一滴泪水从滕良的眼里滑落,滕良呜咽了一声。但之后却再也没有泪水,再也没有任何声音。滕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忍耐剧烈的疼痛上。
波风水门看着滕良的样子,愁眉锁眼,眼中是不忍,他飞快转身走出房间,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盆冷水和绷带。
他小心翼翼的将滕良的衣服剪开,在发现滕良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的时候,手一顿,眸子颤了颤。他用湿毛巾沾了沾冷水,给她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力度擦拭着伤口,在擦到胸部位置的时候,愣了愣,突然脸红耳赤,随即甩了甩头。然后将擦过的地方涂上药膏,用绷带缠起来。
剪刀要剪开剪裤子的时候,波风水门的眉头扭了一个麻花。踌躇良久,最终手颤颤巍巍的剪开,闭着眼睛擦拭,涂抹,缠绷带。一抬头,瞧见滕良在盯着他。波风水门愣了愣,目光呆滞,手上的动作僵住。刚想要开口解释,就蓦地发现,滕良的眼睛根本没有焦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滕良的身体才停止了颤抖。滕良这时已经痛的晕了过去。波风水门守在滕良的身边,看着滕良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的,伸出手,在她的额头顿了顿,然后拂了拂她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然后惊讶的发现,滕良的眉间,有一道疤。少女的脸色苍白,秀气的眉毛宁在一起,睫毛上沾着水迹。波风水门的手试探似的极轻极慢的的碰了碰滕良额头的疤痕,凹凸不平的触感从手指尖传来,手向下划去,碰到了滕良的睫毛,拇指瞬间湿了,波风水门看着手指上的湿润,瞬间像是被烫到一样收回了手,刚刚冷却吓的脸,又红润了起来。
波风水门看着滕良,神情晦涩难辨。
第二日清晨——
屋内一片静谧,窗户是开着的,太阳初升的光芒透过玻璃洒落在滕良的身上,婉转的鸟啼声断断续续,空气中微小的尘埃浮动。
滕良的睫毛动了动,然后缓缓地挣开了眼。她觉得自己的右手有些沉,抬头便发现波风水门握着她的手,靠在床上。她稍微动了动,波风水门一惊,立马醒了过来。见滕良醒来,脸上立马露出了喜悦的神情,深吸了口气,缓缓呼出。波风水门探过身来,用手将遮挡住滕良眼睛的刘海拨到一遍,“阿良,感觉如何?”
波风水门的气息扑鼻而来,滕良显然有些不习惯,向旁边侧了侧头,缩了一下脖子。波风水门发现滕良的动作,略显不自然的把手收了回来,神色有些僵硬。
滕良脸色苍白,她看了看眼前的波风水门,少年的眼睛很大,睫毛长长的,在眼下投了一片暗影,显然是没有休息好的样子。滕良的眼睛看见地下落得满地的带血的纱布。又注意到自己身上干净的绷带,叹了口气。
“我没事了……谢谢你。”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饭。”
“恩。”
波风水门匆匆忙忙的赶出去,滕良一个人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双眼无神。
等波风水门进来的时候,滕良正勉强靠自己的力量想要坐起来。
“阿良!”波风刚进来就发现滕良挣扎着起身,一个箭步迈过来过来,搀着滕良,将她了扶起来,并在她身后垫了个枕头。
波风水门将粥吹了吹,送至滕良的嘴边。
这样的场景,何曾相似,波风水门抿了抿唇。滕良看到送至眼前的粥,有些受宠若惊。
也许我该倔强的推开,然后告诉他我自己可以。
嗤——
以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更何况,滕良已经在无意识的时候做出了最好的选择。
看不清情况的愚蠢的倔强只会让自己难堪。
滕良注意到波风水门手背上的抓痕,一愣。
波风水门注意到滕良的目光,局促不安的开口解释到:“没想到厨房里竟然有猫,不小心被挠了一下。”
滕良挑了挑眉,意思很明显,你以为我智商弱智么。
波风水门张口结舌一阵干笑。
“阿良,你昨晚……”话未说完就被滕良打断,“我没事……还有,谢谢你昨天救我。……波风,能帮我保密吗?”
那个时候,在我甚至都有些放弃的时候,谢谢你。
但是,一直依靠别人是不可以的。
人生的道路上,有些事只能自己面对,很想依赖,但必须坚强。我找不到退缩的理由。
人就像毛毛虫一样,终是要在退去一层皮破茧而出以后才会长大。
但是,弱者的自卫往往比强者的进攻更加有力。
“不、不客气。我会的。”波风水门看着滕良的神色,发现她不愿意多说的样子,便没再继续询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