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该怎么弄呢?你这个储存器插哪里啊?还有,你破成这样了,还能行动吗?”
“……主人你、你现在真的拉成这样了吗?连存储器都安不上了?”
“现在不是吐糟我的时候!快点告诉我!”
“圆形头部下方,存储器卡槽看见了吗?”
娜丽赶紧把存储器从解码器里拔出来,笨拙地按进老旧的机器人体内。“好了……然后呢?”
圆滚滚的脑壳上闪烁过一阵光亮,还是那个声音,吞吞吐吐地响过两声,似乎正在适应这副身体,“然后?然后当然是帮我恢复内部结构啊。”
娜丽满脸的天真,“怎么恢复?”
“操纵编织者,或者直接连通光网,用内部投映,这对你来说还不是一个响指的事?”
“……”娜丽愣了半天,“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能不能说点一年级学员听得懂的东西?”
小机器人也沉默了,“主人你……我错了。”
它摇摇晃晃地从桌面上起身,自己慢慢吞吞地开始拼接自己。娜丽在旁边等得心焦不已,“能不能快点?宋春随时会冲进来的!”
它好像快要哭了,声音竟然哽咽起来,“唔……没想到,我的主人已经拉成了这副模样,他们都对你干了什么呀?”
大约花费了十分钟,小机器人终于破破烂烂地迈出了第一步,娜丽开始觉得这是个坏主意了,“你这样……我们是不可能走到整容院的,你半路就散架了。不对,我们觉得我们连大门都出不去!”
“放心吧!”它的电子屏亮起,出现了一个卡通笑脸,整个机闪烁过蓝色电光,“我看看啊……以我为锚点,光网展开,入侵电子蝇眼,截取一段影像,然后反复播放……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大胆地走了!”
娜丽上下扫视了它几眼,“你就这样上街?确定不会被人围观吗?”
“我以前上街,也没有人围观我呀,虽然我的外形是比较帅。”它自恋地摆了个造型,差点因为脱节的手脚链索当场散架。
“对了,我应该叫你什么呢?”
它的脸部屏幕闪烁一下,轻盈地回答:“初次见面,我叫提米科玛。”
闪闪躲躲地在家里玩了一顿捉迷藏,总算是摸出大门。提米科玛指了指机库的方向,“你不骑着铁嚎兽去吗?”
“我没有驾驶证,你在说什么东西?”娜丽随手打开视讯器上的叫车软件,叫了一辆小飞艇过来,她帮着提米科玛费劲地坐上后座,自己从另一个侧上去。
苏澈发送过来的整容医院,是在狐狸洞,原本是上下城区交界处,现在这种命名已经成为过去。娜丽催促着前座的驾驶员:“我们赶时间师傅,您能快一点吗?”
他慢慢悠悠地回答:“现在还在早高峰,路上很堵,我也没办法。”
提米科玛举起一只机械手,“我可以控制小飞艇,加快一倍行路速度。”
“真的吗?”娜丽纯粹是觉得惊奇,但是马上,她感觉身体下的机体轻微震动,然后强烈的推背感把她顶在靠背上,小飞艇刷一下子飞窜出去。
沿路留下了司机惨烈的尖叫声,没用上十分钟,果然就抵达了目的地,娜丽在收获了一连串的谩骂之后,被轰下了车,对方连钱都没要。
今天这件事对轻微社恐的娜丽来说,原本应该沮丧很久,但是她眼前实在太着急了,根本顾不上沮丧,几步冲进了整容医院。说实话,这间整形医院光是看起来,规模挺大,装潢辉煌,应该还挺正规的。前台是一位身形窈窕的生化人小姐,顺直的白色长发披散下来,遮住臀部,靠着一把造型简约的白色皮质座椅,态度温和地组织着排队的顾客。
娜丽偷偷摸摸进来的,一边到处张望,一边拨视讯给苏澈。对方延迟了很久才接,而且语气很冷淡:“你不用劝我了,娜丽,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才不是,你的声音还在发抖。”
“那是因为我注射了麻醉药,所以口条不太好用。”
提米科玛在旁边无情揭穿:“进了医疗舱之后才会注射麻醉,她现在肯定没有,医疗舱里不可能接视讯电话。”
苏澈恼羞成怒:“你旁边是谁?”
娜丽看了一眼提米科玛,还是决定专注问题本身,赶紧劝了几句:“听我讲啊阿澈,你现在很不冷静,很不清醒!完事后你会后悔的。而且……你的钱从哪里来的?这套疗程下来应该很贵吧?”
苏澈不情愿地回答:“我分了120期支付……”
“你疯了?!那是十年!”娜丽站在原地吼了一声,马上吸引了周围无数眼光,她赶紧捂住嘴又弯下腰,专注力回到视讯器上,“阿澈,你仔细想想,这值得吗?你还没毕业就负债累累,透支青春就为了改变外壳?”
“你不是我,你没法了解外壳对我有多重要。”
娜丽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提米科玛,“你能查到她在哪里吗?”
“唔……在204号诊疗室,你不用着急,我查到预约时间表上,她的手术时间还有半小时。”
“很好,还有时间。”娜丽刚给自己打了打气,就颓废了下来,“可是我不擅长劝说别人,我应该怎么才能说服她放弃这个念头呢?”
“嗯……”提米科玛也做出苦恼的模样,“难住我了,以前主人你都是通过武力威胁的手段达成目的,很少需要语言劝说。”
娜丽想了个几条理由,打算二战苏澈,她一头扎进204号诊疗室,就看见了小伙伴脱掉了外套和学员制服,穿着一片塑料袋般轻薄的特殊病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