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和温清川断个干净,对方就是想要他的命都可以,他就算死在对方手中让人解恨,也不该是被按了个原谅的帽子。
恩恩怨怨,不该断在这里。
没有,他便亲手将两人绑在一起。
他要抓住温清川。
周全
神域,云剑门,天曙堂。
草莹长老坐在主座,其余几人站在一旁,神色或多或少都有些不自然,似是在思量着什么。
“掌门,派去鸠千夜的眼线传来了消息。”一名弟子快步走进堂内。
还没等他说完,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在了他的身上。
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并未发现上清仙尊的踪迹。”
话音落下,拍板定案。
“怎会如此?是不是看错了,或是有所遗漏?”玉楼焦急地问道,一旁的梅衡是拉都没拉住他,见他这般心急模样,忍不住摇头轻叹一声。
那弟子立刻恭敬地说道,“派去的弟子多是五感异于常人甚至异于修士,分布在鸠千夜各个入口处,自掌门发出命令后,连天上都没放过,但未曾看到上清仙尊的身影。”
玉楼微微蹙眉,还想继续追问,被梅衡拉住。
“千机阁阁主的身份可曾查到了?”枫丹长老开口问道。
弟子摇了摇头,“除了试炼那日外,再没能训到对方的任何踪迹。”
堂内一片沉默。
“辛苦了,下去休息吧。”草莹温声开口。
“是。”
待弟子离开后,堂内陷入一片死寂。
在他们眼前离世的人,在逝世百年后突然出现,然后又再次消失,来无影去无踪,寻不到半分踪迹。
就仿若……只是个昙花一现的虚影一般。
“是他的作风。”别京白端起茶杯,无奈轻笑地摇了摇头,“无相若是想做成什么事,纵使别人百般拦他,他都要去做。若是他想留下踪迹让我们察觉出来,也不至于隐藏于世间百年,甚至来到我们面前都未曾让我们认出了。”
“确实。”梅衡拍了拍玉楼的肩膀,“他如今无情道大成,天下唯一的真仙期,想要隐藏踪迹,对他而言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情。我们拦不住,也寻不来。”
“难道要任由师尊再踏入那鸠千夜吗?纵使师尊武艺高强无人能敌,但鸠千夜魔族众多,蚂蚁尚能将百年古树啃食殆尽,师尊怎会没有半分风险?若是各位不想去,我一人去。”玉楼语气决绝,带上了不容置疑的意味。
草莹长老温笑两声,将茶杯放在桌案上,冲玉楼抬抬手,示意他坐下消消气。
玉楼看着草莹长老的动作,心里虽然还是有气,但刻在骨子里的长幼尊卑,让他压住心中的想法,面色不好地顺着长辈的想法落座。
“无相是我们云剑门的人,无论是百年前还是百年后,这是永远不会变的事实。同门有难,没有不去相助的道理。况且如今合欢花家和魔族有了联系,又明目张胆地闯入我们云剑门的地界,自然是要找那新任魔君讨个说法。”草莹不紧不慢地说道。
“但并非要我们倾巢出动,凡是也要讲个先后主次,同齐并进。”草莹话锋一转,抬眼看向玉楼。
“魔族闹这一出,保不准是调虎离山之计,云剑门要留下些人手来,另外花家那边也需要仔细查查,此事已与其他门派的商讨过。”
“谢堂,你同梅楼主和涂山长老一起,去搜查花家。”
“晏堂主本身就要去鸠千夜查前些日闹得扑朔迷离的魔族事件,不知鹤方可否帮我们云剑门一个小忙,和晏堂主一起前行?”草莹长老看向别京白说道。
“自然。”
“我不同意!晏堂主和无相之间的事,在座的各位都一清二楚,他前去助无相,若是藏了些其他心思,趁机下手,也未必不可能。”百兽长老直白不加掩饰地说道。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的表情也纷纷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练武场上晏别直接跨过真火的场景着实是惊了他们一下,偏执疯狂,纵使这几十年来被他掩盖得多好,如今碰上温清川都显露了出来,再也藏不住半分。
当时晏别没有动手,是因为对温清川存有愧疚,还是因为他无情道大成有所顾忌?
谁也说不清。
将这样一个不清楚是敌是友的人放到温清川身边,到底是助人一臂之力,还是让人腹背受敌?
这种风险,他们当真还经得起吗?
“此行我会去。”晏别沉声开口,幽深的眸子中藏着让人只看一眼便被沉溺在其中的威压。
他竟然在话语之间加上了境界的威压?!
“你说得轻巧,但你若是存了其他心思呢?!百年前,我们信你无相信你,这样的下场是什么需要我给你重复一遍吗?!你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演了整整百年,若是现在仍披着一张伪善的脸皮,存着杀害无相的心思呢?”百兽长老被他的举动惹怒了,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骤然起身,若不是还念着仁义道德,怕是要指着晏别的鼻子痛骂一顿。
若是说方才还留了张没戳破的窗户纸,此刻因为百兽长老的一句话,算是彻彻底底撕破了脸。
晏别闻言眼中一沉,周遭气压瞬间低了下来,连带着境界威压,竟是在屋内掀起了一阵狂风,吹得在座的人连本命法器都拿了出来,纷纷戒备地看向晏别,仿若下一秒就要将利器刺入他的胸膛,如同演练了无数遍一样。
但所谓的厮杀没有展开。
晏别只是淡淡地看向百兽长老,眼中带着一丝蔑视,居高临下地看着在座戒备的神情,冷笑一声,轻蔑地说道,“凭你们也能护他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