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注意看了,路上并没有什么障碍物,真是奇了怪了,督主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万死难辞其咎,幸好谢凌恒也在车厢里。
谢凌恒高声回道:“无事,我把她护住了,继续朝前走吧。”
许迦叶惊魂未定,都没发觉谢凌恒的右臂依旧环着她的腰,她目不能视,连检查山雀是否安然无恙都做不到,忙把它捧到谢凌恒面前,语气急切:“快帮我看看它有没有事?”
谢凌恒手中原本把玩着的物件已经不翼而飞了,他用左手弹了山雀的脑瓜崩,语气迟疑:“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好。”
山雀愤怒地瞪了谢凌恒一眼,叫了好几声。
许迦叶捧着山雀的手颤抖了起来:“它怎么了?”
谢凌恒低笑了一声:“瞧着更傻了。”
“谢凌恒,你有病怎么不治?”许迦叶气得手更抖了,忙把山雀抱回了怀里,察觉到谢凌恒的手搭在她的腰上,蹙眉冷声道,“放开我。”
谢凌恒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语气极为柔和低缓,循循善诱道:“你仔细想一想,我的话是不是每一次都是对的。我说宝宝娇生惯养了那么久,去外面会受苦,你执意要把它放生,结果如何,咱们都知道了。
“方才也是如此,倘若我一直待在你身边,你怎么可能会险些摔倒?你这么宝贝怀里这个小东西,那一跤要是摔实了,它保不准要落个重伤的下场,到时候你得多心疼啊。”
许迦叶病还没好全,脑子有些发晕,但却没有傻,她听谢凌恒说了这么一大通,非但没有被说服,反倒觉得头更疼了,挣扎了两下,有气无力地道:“你还是先把我放开吧。”
谢凌恒见许迦叶的脸色苍白得厉害,眼底一抹后悔之色转瞬即逝,他放缓了声线:“侯府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我自然会放开你,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儿吧。”
许迦叶亮出短刀:“别逼我捅你。”
谢凌恒眸中隐现思索。
过了一阵子,马车又颠簸了一下,许迦叶被谢凌恒护着,并无大碍,谢凌恒却恰好撞在了她手中的短刀上。
一股血腥味在车厢中弥漫开来,许迦叶连忙看向谢凌恒,神情焦急:“是谁受伤了?是你吗?”
谢凌恒脸上浮现笑意,声音中却显出十成十的痛苦:“你的刀刚才刺在我的腰上了,你不用担心,我无事。”
许迦叶把怀中的山雀捧到面前,睁着无神的眼睛在它身上闻了许久,这才松了一口气,对谢凌恒道:“是你就好,我还以为是它出事了。”
谢凌恒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
许迦叶对山雀太好了,以至于他差点儿忘记了她真正的性情。
枭心鹤貌,这便是世人给她的评价,短短四个字,背后不知有着多少人的血与泪。
许迦叶见谢凌恒不说话了,勾了勾嘴角,不带半分歉疚地说道:“侯爷,对不起了,但你仔细想一想,我的话是不是对的。你要是早点儿把我放开了,我怎么可能拿刀对着你,你也就不会受伤了。”
谢凌恒哑口无言。
马车停在了侯府门前,谢凌恒想要搀扶许迦叶,却被她甩开了手。
许迦叶把秦安叫了过来,由他扶着下了马车,温声对谢凌恒道:“侯爷抓紧时间找大夫看一看吧,万一伤口感染了可就不好了。别怪我危言耸听,我也是太担心你了。”
谢凌恒暗叹了一声,他今天可算是知道了什么叫纵有千般攻心计,奈何对面铁石心了。
他一跃下了马车,快步走到许迦叶身旁:“小伤罢了,我先带你去看雀儿。”
许迦叶点了点头,低声对秦安吩咐了几句,过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十五个东厂番子已在侯府门前依次排开。
一物降一物
侯府门前灯笼高挂,许迦叶眼中的谢凌恒已从马车内那个有些模糊的影子变得有了大致的轮廓。
她轻笑道:“先前侯爷说,我想带多少人进侯府都可以,十五个人应当不算太多吧?”
谢凌恒声音如常:“侯府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不过只要你能放心,莫说十五个,再多带一些也并无不可。”
“哦?没想到侯爷这么通情达理,那我就不客气了。”许迦叶扫了谢凌恒的身影一眼,将脸转向秦安所在的方向,“秦安,遣人去周遭的据点问问还有没有空闲的人手,我要再加十个人。”
谢凌恒声线依旧平稳,柔声道:“最好还是快一些,它在等着你呢。”
站在谢凌恒身后的属下差点儿笑出声,他本来还以为许掌印要遭侯爷毒手了,没想到玉面修罗果真名不虚传,什么叫恶人还需恶人磨啊,侯爷也有今天。
许迦叶那么说本也是为了气谢凌恒,闻言轻声道:“那我们快走吧。”
听谢凌恒的说法,宝宝伤得很重,她可以克制住自己不去想任何悲伤的事,但当悲剧不是过去时,而是当头砸来的时候,她亦会不知该如何面对。
许迦叶一行人随谢凌恒进了侯府。
侯府之中灯火耀目,屋檐下、走廊中、亭台楼阁之间、乃至花园中枝干较为粗壮的树木的树枝上,都悬挂着不同种类的灯,高低错落、琳琅满目,像是要刻意的让人知道,灯火如昼并不仅仅是个形容词。
“掌印觉得府中景色如何?”谢凌恒问道。
许迦叶蹙眉:“如今不是赏景的时候。”
谢凌恒暗叹了一声,带着许迦叶走到了一处院落,与别处的灯火通明不同,此处只悬挂了两顶八角灯。
他低声道:“它现在很虚弱,光线太亮对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