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辞柔和了眉眼,与许迦叶对视:“这怎么能一样,离我近一些,我也好护着你。”
许迦叶直想一拳砸在李砚辞脸上,她是什么不经事的软脚虾、百无一用的破花瓶不成?需要他护着?他算什么东西,也敢小觑她。
但此时倒是个试探的好时机,她装作被纠缠得不耐烦了的样子,冷笑了一声,口不择言地道:“死在宫里的皇帝也不是没有。”
刘采为了追赶李砚辞本来就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到现在气还有些没喘匀呢,在后头听了许迦叶的话,差点没有撅过去。
督主说话就不能稍稍柔和一些吗?陛下回去之后又要发癫了。
秦安脸色有些发白,若是等会儿陛下发怒要伤害督主,他是定要拼死护主的,可怜他还这么年轻,就要死了。
李砚辞面上未有怒容,心中亦无怒意,歉疚几乎占据了他的心,他放缓了声线:“从前我势单力薄,没能护好你,但时移世易,迦叶,你愿意给予我一点点信任吗?”
许迦叶默然,这可不是她想要的回答,她想试探的是李砚辞对她险些杀了他这件事的态度。
罢了。
“陛下请回吧。”她丢下一句话,抬脚朝屋内走去。
“我还有话要和你说。”李砚辞没有立刻跟上去,他稍稍上前一步,说道,“这话只能入你一人之耳,我能跟你一起进去吗?”
许迦叶迈向卧房的脚步一顿,回头瞥了李砚辞一眼,淡声道:“陛下何必问这一句?在臣的印象里,臣从来都没能拦得住您。”
李砚辞这个狗东西,每回都装出一副通情达理的模样,其实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样就怎样。
她说不能,他后脚照样跟上来,老天若有眼,怎么不降道雷劈死他。
秦安闻言心念电转,快步走上前去,请许迦叶把怀中的山雀递给他。
许迦叶把山雀给了秦安,吩咐他好生照顾着,转身朝正厅走去。
“你们在外面候着。”李砚辞像是完全没有听懂许迦叶话中的讽刺,吩咐左右不要跟上来,大步随着许迦叶进了门。
他进了正厅也不做主位,走到许迦叶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了。
厅内十几盏金丝壁灯悬挂在墙上,他的视线在灯上略略扫过,将目光转向许迦叶,注视了她良久,似是在斟酌着些什么。
“陛下不是有话要跟臣说吗?”许迦叶蹙了蹙眉。
她被李砚辞盯得浑身发毛,他还是早点儿说完,快些打道回府吧。
李砚辞伸出五指在许迦叶面前晃了晃。
许迦叶眉头蹙得更紧:“陛下这是做什么。”
炫耀自己的五根手指头吗?简直莫名其妙。
“没什么。”李砚辞轻声道,他想知道许迦叶能不能看清,又问不出口。
许迦叶意识到了什么,垂下眼帘冷声道:“臣是眼睛不好,又不是瞎了。”
她真想再给李砚辞来上一刀。
李砚辞将手搭上自己的衣襟,心下长叹了一声,太医院中太医的医术已是当世顶尖,这世上的沧海遗珠到底是少的,这些年来他挂念许迦叶的身体,遍寻名医却求而不得,可若说放弃,又让他如何甘心。
等许迦叶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将视线转向李砚辞时,他已将上半身的衣服都脱掉了,常服包裹下的身躯健壮而有力,流线型的肌肉轮廓分明,身上伤痕累累,却丝毫不显孱弱之态,而是散发着蓬勃的力量感。
许迦叶只瞥了一眼,便像是被烫了眼睛般迅速别开了视线,好端端的脱衣服做什么,简直不知羞耻:“陛下当真无礼!”
她霍然而起,一甩衣袖,快步朝门外走去。
许迦叶动作虽快,李砚辞却比她更快,她还没走几步,就被他握住手腕拉了回去。
她没稳住身形,险些倒在他怀中,欲要闪躲,却被他紧扣住了腰肢。
她挣扎不脱,闭上眼睛不去看他,腰间的热度侵袭而来,烧灼着她的四肢百骸,令她的身子不受控地颤了一下。
李砚辞俯身逼近,气息喷打在她的脸颊上:“为何紧闭双眼?”
“陛下万金之躯,臣非礼勿视。”许迦叶侧过头去,嗓音滞涩道。
李砚辞低笑了一声:“万金之躯?呵呵。你不是怀疑我吗?不如亲眼看看我背上到底有没有那道伤疤。”
“陛下听到了?偷听人说话可不是明君所为。”许迦叶依旧两眼紧闭,纤长细密的睫羽低垂着,被烛火镀上了一层暗金。
她和薛柏清说话的声音那么小,李砚辞长了顺风耳不成。薛柏清只是嘴上不知廉耻,没想到李砚辞倒是付诸行动了。
“我可不是什么明君,迦叶,睁开眼看一看吧。”李砚辞凑近些许,见许迦叶的眼睫轻轻颤动,一时间有些手痒难耐,轻轻戳了一下她睫毛的末端。
“那您转过身去。”许迦叶仰头闪躲,轻声道。
“好。”李砚辞松开了紧扣着许迦叶腰的手,后退一步,背过身去。
许迦叶试探着睁开了眼,李砚辞果然已背对着她。
倒是她当时想岔了,若是单看体型,李砚辞的嫌疑并没有那般小,谁能想到他穿上衣服一副斯文模样,脱了衣服竟……
“你杀我,我不怪你。”
“不如凑近一些,能看得更仔细。”李砚辞说道。
许迦叶默不作声,站近些许,俯身凝眸往李砚辞背上看去,其上密密麻麻纵横着许多陈年旧伤,想找多长多深的都轻而易举,画中人那道伤痕所在之处倒是难得光洁,算是他背上少有的净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