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鸟绕着许迦叶飞了几圈,停在了她的肩膀上,示意她拿走它衔着的储物戒指。
许迦叶微微一怔,拿起戒指将神识探了进去,没有受到丝毫阻碍。
戒指的空间中堆满了灵石、法宝和功法。
正中央有一柄剑悬于空中。
那把剑她无比熟悉,是南玄仙君的佩剑——斩仙剑。
仙君腰酸背痛(二)
许迦叶今日愣神的次数比她过去数千载加起来都多,封亦玄这是发什么疯?难道是要用堆满了他的遗物的戒指把他的死嫁祸到她身上?
她摸了摸玄鸟的脊背,险些把手中的储物戒指一甩便是二里地,但转念一想,东西都到了她的手里了,不管封亦玄有什么后手,他生前都没能斗过她,难道死了便能谋算水平翻倍不成?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他的遗物她收下了,至于那口大黑锅,他还是自己留着,去黄泉路上煮饭吃吧。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她又和玄鸟亲香了一阵子,才恋恋不舍地放它归去,天玄宗虽然有坏人,但鸟是真的可爱啊。
许迦叶刚准备回自己的洞府,便听见浩荡而飘渺的钟声响彻天地之间,她停下脚步,伫立在原地,眉梢起先是舒展的,后来紧紧蹙起,心也揪了起来,隐隐作痛,整整八十一下,这是有宗门大能驾鹤西去了啊。
在此方世界,她自幼长在宗门,一待便是数千年,那些能让钟鸣八十一声的人无一不是她的亲人与挚友。
她寄出云空剑,御剑朝望仙台飞去。
行至望仙台时,驻留宗门的各峰峰主已齐聚在此,李怀远坐在上首,见人来齐了,悲声道:“太上长老的魂灯灭了。”
众人一片哗然,这怎么可能?
太上长老——无相仙君裴寂,千年前便已至大乘期,本能立地飞升,却不知为何驻留在此界,以他的境界与战力,说一句天下无敌也不为过,他怎么可能会死?
谁又能杀他?
许迦叶心下亦是一惊,见李怀远的视线望向她,她垂眸敛去眸中神色,心中五味杂陈。
太上长老曾阻她道途不假,于她却也有半师之谊,如今乍一听得他身陨的消息,她实在不知该作何感想。众人顺着李怀远的视线也看向了许迦叶。
李怀远低叹了一声,对许迦叶道:“师妹,师叔仙逝,虽留下了诸多阵法,宗门仍难免风雨飘摇,还请师妹推迟飞升之期。”
若论战力,她这个师妹称得上是无相仙君之下第一人,而她又是惯于藏拙的,恐怕如今的真实实力与无相仙君不分伯仲。
她先前总是劝她既然已经到了大乘期巅峰,还是早日飞升为好,莫要误了机缘,如今却不得不打自己的脸了。
许迦叶颔首道:“师姐放心,我留于此界还有事要做,本就无意飞升。”
她还没有找到裴玄澈,要是就这样抛下他,带着殿下走了,不知道小狗得委屈成什么样子。
李怀远知道许迦叶言必出,行必果,听她作出了承诺,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有人问道:“掌门,不知太上长老死因为何?”
李怀远又是一声长叹:“师叔的行踪飘渺不定,他所行经的秘境、禁地,非常人可以轻易踏足。他地位特殊,性情又孤高,从未向宗门报备过行踪,我只知道他的魂灯灭了,却不知他去了哪里,又仙逝于何地。”
那人低声道:“那便是连尸首也寻不到了?”
在场不少人心生悲哀之感,修行之人与天争命,竟连无相仙君那样的大能都落得这般惨淡的下场。
许迦叶轻声道:“我知晓师叔惯常流连之处,会想办法寻回他的尸首。”
李怀远没想到许迦叶会说这样的话,要知道师叔与她之间可是有着阻道之仇。
师妹天生五情充沛,于旁人而言的寻常小事,都能轻易地牵动她的情绪,认准了一个人一件事,便会近乎偏执地投入。
若只是个凡人,哪怕她以外在的淡漠保护自己,恐怕也难免落得敏感多思、抑郁而终的下场。
可在修行界,这样的心志可以说是天生修极情道的圣体。
至情至性,博爱天下苍生,能在这条道途上有所进益之人,纵然不然不能凭实力飞升上界,亦能凭功德香火成神,香火一瞬不息,便能与世长存。
可师妹却在渡心魔劫时为师叔所阻,最终只能转修剑道。
师妹的心终究是柔软的啊,她隐去眸间复杂的神色,郑重道:“那便拜托师妹了。”
……
许迦叶回到洞府时,天色已暗,她取出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仙人醉,准备小酌一杯。
藤蔓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心情有些低落,缠缚在她身上,不停地磨蹭着,从她的衣领处探出头来,用柔嫩的枝叶一下一下地抚她的脸。
许迦叶垂首蹭了蹭它,轻声道:“殿下,你变大一些,让我抱抱你。”
她话音刚落,手腕粗细的藤蔓立时变得有水桶那么粗,险些把她的衣服都给撑破了,顺着她的衣袍一路往下,支在了地面上,把她举到了半空。
藤蔓缠缚她的力道比先前大了不知多少倍,她呼吸一滞,险些没被勒死,像是被巨蟒给缠住了。
她无奈地紧紧抱住了藤蔓,半张脸贴了上去:“殿下,你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神志啊,我都快被你折腾坏了。”
“我们共饮。”她举着酒杯继续喝酒,给藤蔓上也撒了一点,浇得它的叶子颤动起来。
这仙人醉后劲极大,修为再高的人也能被它放倒,许迦叶喝了整整一壶,头脑昏沉,霞飞双颊,醉得不知天地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