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几天一直琢磨着。
半夜,天空黑色幕帘高高挂起,一弯明月发出极亮的光,凭着这光不说看个真切,黑暗中事物模糊的影子还是能瞧见的。
一个人在荒废乱葬坟坑里挖掘着,十分卖力,嘿咻嘿咻,这地方被挖出个大坑,那个人切了一声,似乎不太满意,正打算换个地挖,手却隐隐摸到了硬物,那人得意一笑,想来是得到了想要的。
更加卖力,想将整个东西拖出来,好一会,月光莹莹一照,一具完整的尸体出现了,可能没死多久,皮肉流失不严重,就是手臂处已经有露出白色,想来摸到的硬物也是这儿了。
那人满足,“好啊好啊……”
第二天,大街市里出现个卖身葬父的小姑娘,身上穿着边上有些泥土的白色衣裙,头上簪了支小白花,眼波流转,泪水汪汪不肯流下。
好个素净佳人,这一哭心都得给了她。
此人正是李香度。
在坟场地里随便淘出个尸体,翻开□□一看,嘿,是个男的,毅然决定让其当她无辜早死的李父,决定卖身葬父
“呜呜,家父平日头行善积德,没成想遇上了天灾祸事,赶集路上,山体滑坡,家父无辜啊,为的救治最后家财尽付,最后怎的让小女子我黑发送白发啊,空剩一腔孝心,呜呜……”
围观的也为小姑娘感到悲伤,这些年头,一些个天灾祸事谁能抵挡,遇上了就是倒霉。
围着的妇人看着小姑娘,直摇头叹息,“那小姑娘你接下怎么办。”
“对啊,你小小年纪,又是个小姑娘”。
“是,还是个漂亮姑娘”。
李香度做戏的手段倒是从自家亲生父亲那儿学到了一手,呜呀呜呀的哭个不停。
“只盼收一些钱财,好为我父收拾遗体,让他能体面走,如若不然,那天苍苍、野茫茫的,那群个孤魂野鬼不就住他身上了,身为人子,我、我实在不孝啊,呜呜……”
好啊,原来是卖身葬父的,京城里的常见的戏码。
围观的妇人们倒是见过这些场面,按照往常的套路,便是有个才子或纨绔出来救赎,不是成就好事,就是被旁的夺了去。
虽说这些个姑娘也是不容易,多是家中走投无路才来做这事,可,唉……
“小姑娘,你若是还有些其他路子,便不要做这些,为了一时的孝心,将自己的后半生放在别人手上去赌,你的父亲想必也不愿见你这样。”
李香度哭的哽咽,悄悄抬眼看妇人,又继续哭,“为父亲尽孝是孩子本分,我父生前最是体面,况且,我小女儿家的,没什么大本事求生,我、我也是个大无用之人,也是想……”
妇人叹气,知道意思了,“唉,个人出息不在男女,全在自我是否有敢于刻苦的心性,但这世道,女儿家也总是比男儿要难上一些,你愿意这样也是条路,只是不知道是生路还是死路。”
围观的妇人也都心里叹息,好好的姑娘走了歪路子。
待热闹看尽,围着的人群便少了一层。
“这姑娘,我是刘家大酒楼的儿子,我家中不说家财万贯,拿珍珠打水儿,但供给姑娘家的胭脂红粉钱可是够够的。”男人款款说道。
李香度抬眼看他,刘家酒楼的儿子,刘家酒楼这两个月连着吃死了四个人,别说偿命,都没给死者家属赔钱,联合背后不知道哪家天贵潢川,将事情压的死死的,酒楼一点儿事情都没有。
他家的底子厚实,内里肯定有好东西,跟着刘儿子混进去,说不定就能知道他家饭菜里放的什么狗屎,背后站的狗主人是哪家。
另一个男人说,“嘿,你个破落的厨子家有个什么好东西,我乃柳将军的亲子侄,钱权大把有,让你一个小女人金玉养着不是问题。”
柳林业,柳将军的旁辈子侄,常打着柳将军的名头干混账事。
“去,小爷行横这京城多少年,第一次听这么好笑的话,我王家一门双侯爵,骄傲了吗?”王家的王纳海扬起一边眉毛,藐视一周,哼出一口不屑的气儿。
王纳海,王家千娇万宠的小孙子,早就与一清贵文官家结了娃娃亲。
“你跟了我,待葬了你父,你便是我第三个妾,没什么女人同你争宠爱,你只需要好好养着,等着少爷我来就成。”
另一个男人呸了一声,“王家的三妾怎么能抵得上我家门下的贵妾,姑娘……”
好哇,这些个男的脸皮是真厚,为着女色相互攀扯,扯来扯去送个妾的身份,便觉得自己成了盖世英雄,救人水火了。
李香度不在乎这些个嘴头占便宜的家伙,反正是找乐子,进了哪家就找事闹翻哪家,哪家没个抓马事,都暗地里按死在自家门前了,是该有人都替他们扬出来照太阳晒霉了。
“放屁,张开你那王八眼,敢跟小爷我争女人,你是坟头缺人烧香,现眼在小爷我面前请人给你坟头割草,去……”,王纳海气得嘴打呼噜,直接招呼后面的护卫,一哄而上。
另外几个男的虽然被自家护卫护在身后,但心里也起了火。
“干他丫的,敢当街抢我刘家的女人”,刘家的儿子在护卫后面跳火,蹦起三丈高。
“柳将军家的都敢惹,想吃官府的牢饭?”柳家柳林业不知道被谁的刀鞘打了满脸,红肿一片。
这下不是女人的问题了,是堂堂权二代、三代们被打了脸,失了体面的问题。
女人要,面子更要打回来。
大街上,一片混乱,两边的百姓都躲的远远的,藏在角落里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