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一身黑色冲锋衣的人也恰好从游戏页面低头瞥了一眼她,两人同一时间对视上。
松松垮垮的发绳系不住长发,垂下好几根碎发在颈上。
夜深人静,桌前的人没忍住打了一个哈欠,腮帮子顶着那副黑框眼镜往上移了移。
祁昭近视只有两百多度,只有平时上课会戴眼镜,那薄薄的镜片,恰好弱化了她原本那双凤眼里的冷漠清傲,显得很乖。
看得他一勾唇,话里带刺:“顺眼多了。”
“什么顺眼?”祁昭没听明白。
“乖多了。”段京耀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
下一秒,祁昭就冷着脸把眼镜摘了下来。
一中贴满了考试金榜名字和名人名言的长廊上,窗外人肆无忌惮地掏出一支打火机把玩着,跳跃的炽热火苗,就像是打火机主人阴晴不定的心:“想知道吗,我喜欢听话的。”
祁昭盯着那簇黑夜里闪动的火光。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找个同样混蛋的有什么意思,找个听话温柔的乖乖女才放心。
反应过来,心里暗想他的那点破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啊。冷笑一声:“你别在走廊上抽烟,外面有烟雾警报器。”
窗外人懒洋洋哦了一声,在火苗点燃烟头的剎那,把头探进了窗户。
祁昭抬头,正望见白色的烟雾弥漫过他近在咫尺的下颚线,向长廊外的夜空淡淡飘远。
飘远的烟雾如同群鸟飞向远山,让她想起很久之间看过的电影里的台词。
有些鸟生来就是关不住的,因为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沾满了自由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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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讨书仍然差两千字,李福明让她今晚就交到办公室放着。
窗外的人瞥了一眼她隐隐着急起来的脸色,手中的烟灰抖了抖,光明正大落在她桌子旁的窗台上。
这座小县城里破败的长巷,水沟里漂浮的洗衣粉,路边灰尘里卖的关东煮摊子,都让他觉得新鲜。
甚至是那夜推着自行车一步步走过坑坑洼洼水泥地,站在他面前固执倔犟的人。
“我帮你写,要不要。”段京耀咬着烟看了过来。
祁昭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放下笔:“两千字,今晚写完?”
“慌什么,我有经验。”他不以为然嗤笑一声。
祁昭随便想想也知道他为什么说自己有经验,他这样的人一定是人家老师办公室里的常客,写个检讨书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要。”有好处不占,她又不是傻子,放下了笔看着他。
“行。”段京耀重新转过身,直直盯着她看,手里那支烟上的火星一点点暗下去,“求我。”
几秒钟后祁昭别过了脸。
亦在他意料之中,无声低头笑了笑,手指抵上灼热的烟头生生掐灭:“别当老子真是什么活菩萨,做好事不求回报。”
话一如既往难听。到了祁昭耳畔,把她说的哑口无言。
他没有义务三番五次来帮她,哪天不想管她了,也是他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