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年少,母亲总是嫌他在外面惹事,隔三差五的罚他;二姐懂事,随了母亲的聪慧,小小年纪就能处理家事。
好像只有她,家里最小的女儿,什么也不用做。大多时候就是在后院儿里玩耍,兄姐闯祸会被父母罚,而她从小仗着一张乖巧的脸,即便闯了祸,父亲也会拦着母亲……
眼角发涩,待回神时,泪水已经落下。
无双蜷着手指拭掉眼泪,她原本也有美貌的家。父亲身为知州,勤政爱民,那一场大水来的时候,他亲自去了江边,再也没回来。
后来那些人说父亲贪赃,将修江堤的银子挪用别处,观州大水完全是父亲的责任。上面下来旨意,罚没全部家产,家眷子女贬为庶民。
无双并不信,不过是父亲死了,有心人给他扣的黑锅罢了,可是那时候没人帮他们说话,柔弱的母亲没有办法,带着兄妹三人北上逃难,并说一定给父亲找回清白。
时光荏苒,观州重新建起,可她的家永远不在了。
或许开个茶肆是个办法,过往的人多,打听事也方便,说不定就会有兄姐的消息。
她现在有一个新的开始,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与过去切割的干干净净,她现在是曹霜。
。
千里草原,漫长的冬季过去,春光终于光顾了北越。
湛蓝的天,洁白得云,远处起伏的山峦。
历经近两个多月,大渝朝的使团终于踏上了北越国。对方看起来也重视,派了礼官前来迎接。
相对于南渝,北越民风豪放,没有过多的礼数规矩,但是相同的一点,那就是慕强。龚拓少年成名,相对于那一道而来的文臣,他显然更受待见。
龚拓骑马走在最前面,长途跋涉,并没有让他看起来多疲惫,只是面皮比之前黑了些,更添一分英朗。
郁清跟随在一侧,遥遥看着前方城池:“北越宏义王亲自来迎接大人,大概就在前面五里处。”
“这边是他的封地,往北去越京总要和他打交道。”龚拓远望,视线中看到了风中招展的黑色旌旗。
郁清知道,龚拓少年时与宏义王打过交道,如今隔了这么些年,也不知道对方还记不记仇:“听说他一直想南下。”
“他只是想罢了。”龚拓冷笑一声。
走出一段,就看见不远处的迎接队伍,正中站着的是一个高大男人,身形魁梧,宽大的斗篷在风中飞舞。
那人就是北越国宏义王,溥瀚漠,在位越帝的二弟。也有人说,北越真正掌事的其实就是这位王爷。
见面自然是寒暄一番,随后龚拓入了城,跟着进了王府。
龚拓和同行的文官吴勤,被安置在一间房内,等待晚上的洗尘宴。
吴勤体力比不上龚拓,比起离京的时候,现在是瘦脱了相。累得要死,偏还要端着架子,屋里屋外转了圈,捋着胡须:“这北地的王府,倒修得有几分咱们南朝的影子。”
这一点,龚拓也发现了,一路而来,瞧见过假山怪石,小桥流水,这些显然不是北越的庭院风格。
这时,一个小男孩跑进来,手里抱着一张小弓,好像发现自己跑错了地方,停下脚步看了看。
他三四岁的样子,虎头虎脑,脚下一双小软靴。
龚拓瞧着这突然出现的孩子,不由想起了无双。临行前,他停了她的避子汤,后面让人给她调理,是否现在已经怀有他的孩子?
“南渝人?”小娃儿奶声奶气,做出一副凶相。
吴勤看了好笑,伸手想抓过娃儿来逗一逗。
“吴大人,他是这府中的小主子。”龚拓提醒一声。
吴勤赶紧收手,王府中的小孩儿,只能是溥瀚漠的儿子。
龚拓正好想出去看一看,便对那小娃儿道:“我送你出去。”
小娃儿并不领情,自己转身往外跑,龚拓停了一瞬,而后跟了出去。
外面,花园中几株牡丹树,在南渝的话,现在正是花期,然而移栽到北国,枝上没有花朵,只是尽力的生根存活。
龚拓原意是出来走走,并不想真的去看那小孩子。
没走几步,见到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子,身形娇小纤细,背对着他,正摸着刚才那小娃儿的脑袋,轻声数落,然而更多的应该还是疼爱。
女子听见动静,转过身来看了眼,正好与龚拓视线相对,原本还带笑的脸,渐渐冷却下来,随后牵起孩子的手,带着离开。
龚拓觉得对方对他有敌意,这些倒不重要,关键是他看见女子的脸时,那种熟悉感直冲而来。
是女子的五官,竟与无双有些相似,尤其是嘴口,勾着笑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相比,方才的女子更显娇小些,而且眼睛坚定,不若无双的软柔。
吴勤跟上来,翘着脚看那远去的女子:“那便是宏义王的王妃?怎么瞧着像咱们南朝女子?”
北国女儿身材大都健美高挑,那女子的确偏细柔,面庞精致,走路的仪态也带着南渝朝的影子。
龚拓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吴勤跟上,大概是憋了一路的话,如今对着冷漠无言的龚拓,也是嘴皮子碰个没完:“不过,这位王妃的确是北越人,大概只是长得像罢,毕竟咱南朝也有身形健美的女子,完全不输她们。”
人在旁边兀自说着,龚拓忆起女子的那张脸,与脑海中无双的那张脸对比,又觉得没那么像了。他的无双,自然是独一无二的。
他喜欢她的名字,所以送去他房里的时候,也就没有给她改名。
夜里,宏义王专门设宴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