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长见识。
也是真心瘆人!
叶悦豁然起身,动作幅度巨大到差点将椅子掀翻,盯着盒子小心翼翼地问:“这是——哪位前辈的先身?”
死后被安放在那么多专业书的中间,该不会身前是某位大学的知名教授吧?说不定,她刚刚看的那本六零年代的老古董教材就是他的遗物。
叶悦的面皮条件反射地抖了抖,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刚刚刷题无聊,还趁刘光不注意在书上画了只丑到登峰造极的乌龟来着,人在做鬼在看,教授大拿不会生气吧?
呜呜呜她不是故意的,她拿铅笔画的,而且下手很轻,用橡皮可以擦掉的!保证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她要不要给大拿磕个头,主动认错?否则她就住在密室的隔壁,要是大拿气不过晚上过来看看她……不敢想不敢想!再想下去她都要被吓尿了!
叶悦头皮发麻,如同面对邪教组织头目的畏惧眼神令刘光牙疼。
到底谁才是邪教的?像她这种清奇的脑回路才是邪教必备吧!
一回生二回熟,深知叶悦尿性的刘光已经懒得同她计较了,当着叶悦的面打开木盒,几个烫金的繁体字露了出来。
啥?
《堆垒素数论》?
叶悦揉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就是王泰盛那位日日思君不见君的梦中情人——由着名数学家华罗庚在吊脚楼上耗时八个月着成的学术专着——《堆垒素数论》?
叶悦曾经在二手书网站上搜索过,初版《堆垒素数论》一本能卖38888,而且还有价无市。
没想到刘光竟然有这本书!
如果她把它偷出去卖给王泰盛,她岂不是发了?
叶悦目不转睛地盯住刘光手中的书,眸光灼灼。
红包
有眼不识金镶玉,贫穷限制想象力。
叶悦原本以为,18888已经是一本只有十二章的古董书的极限了,但是当她在扉页的寄语里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时,她知道终究还是她太年轻。
陈景润,“1+2”的证明人,登顶筛法理论的数学奇才。
刘光家的这本《堆垒素数论》,不是一本普通的《堆垒素数论》,它是华罗庚先生送给爱徒陈景润的礼物。18888完全不足以体现它的价值好嘛!再加几个8才对得起两位泰斗在学术界的地位!
刘光:“知道这本书有哪里特别吗?”
“知道。”叶悦捧着书,两只手都在发抖,“这是一本饱含着前辈深切期望的、足以载入数学史册的书!”
刘光:……
这么说,也没错吧。
但这本书真正的价值并不仅仅在于它的纪念意义。
刘光把泛黄的书页翻开,引导叶悦注意内页空白处手写字体:“这些都是陈景润先生留下的读书感悟。”
陈景润于1956年发表的《塔内问题》是《堆垒素数论》的继承与发扬,从这本珍贵的手稿中,可以清晰地窥见他的思维脉络。科学都是相通的,数学科目的研究方法同样可以适用于其他学科,尤其陈景润先生的读书笔记中还记录了他将组合数学应用于科学实验与一些尖端技术的心得见解,虽然没有形成系统性的论文观点,可是已经足以令每一位读者受益匪浅。
看到干货,叶悦连手都顾不上抖了:“这个,是不是可以用在刚才那个问题的建模上?”她指着一行小字脱口而出,话音未落,心中已经有了确定的答案。
什么是大牛?这就是了!
陈景润先生上个世纪就去世了,可是他的数论观点,永远历久弥新,真理永不过时!
刘光微笑点头:“刚才那个问题,目前各大公司普遍使用的处理办法只是解法之一,却不是最优解。目前我能想到的最优解就是组合数学,但也许,还有其他更优、更好的方法。”
对最优解的不懈追寻是每一位科研人员的执念。
在封建社会,清洗衣物的最优解是用一根木棒反复捶打,利用短时间内施加的巨大打击力让水从布料的缝隙中快速地迸射出去,顺便将灰尘也挤压了出去。而在现代社会,洗衣服的最优解已经变成了洗衣粉、洗衣机与干衣机,无疑比棒槌省时省力。
叶悦兴奋得俩眼发光,要不是两条腿都被石膏束缚住了,恨不能一蹦三尺高:“你给了我灵感!我想到一个新办法,也许可行!”
她豪迈地撕下一页练习册,随手抓起水笔就开画,一边画一边口中念念有词:“这里,装一个分离器是不是可以简化很多步骤?组合数学基础理论格尼斯堡七桥问题的实践应用!每座桥都会被通过且仅会被通过一次!你看看,对不对对不对?!”
什么?刘光有些意外,细看叶悦的手稿后才意识到,叶悦划出了一条崭新的研究路径。
虽然还很稚嫩,而且存在着明显的不足与疏漏,但是毋庸置疑,堪称神来一笔,解决了困扰他将近一年的技术瓶颈。
刘光眸色幽深。
“怎么?这样不行吗?”叶悦见他神色有异,不免有些不自信起来。
格尼斯堡七桥问题属于非常基础的组合理论,哪怕她将它衍生发展为了二十九桥,也并没多么了不起,她只是占了投机取巧的便宜。
叶悦把稿纸拉过来再仔细验算了一遍,没能找到根本性的错误,倒是顺手完善了几个细节。
这一回,叶悦觉得自己稳了。
“分离器可以有效解决废液回流的问题,提高最终成品的纯度。而且,只要温度控制得好,厂家还能把多余的氮气压缩成液态,积聚在冷凝管里,卖给需要的企业回收利用,增加收入,保守估计将多冲销百分之五的成本!”叶悦忍不住神采飞扬,像一只刚抓到老鼠的猫,得瑟地将战利品叼到主人面前求表扬,“学长,我是不是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