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围坐在石桌边,程君才转着手上新带上的翡翠扳指,谢修悯认出这个扳指昨日还在程皓的手上,看来程老爷已经打算将生意交给这唯一的儿子了。
“你可见过对方?”谢修悯问道,“随便一出手就是这么大数目的报仇,而且我与他素不相识,只凭一条船?”
程君才笑道:“谢兄怕是不清楚我程家造船生意的庞大,你可知我送你那条船若是按市价卖出去需要多少银两?”
谢修悯摇摇头,他的确不了解,来到这里之后他除了温墨亭,也就关心海川楼多一些,一心只想着赚钱养夫郎,也没闲心去打听这些事情。
程君才伸出食指:“两个五千两。”
谢修悯还没做出反应,李天驰就惊得站了起来:“一万两?那你就这么送出去了?”
他本以为自己家中父兄为官,他见识得已经够多了,却没想到有钱人居然能有钱到这个地步,随随便便就送出去一万两!
白银!
“我的命,值这个价。”程君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要求让你护镖的这个人,我虽然没有见过,却是从我爹那里听说过几句——听说家中几代都是行商人,在周边小国之间来回跑,这一代的家主不过和谢兄一样年纪。”
“靠得住?”若是程君才的消息属实,他倒是真想冒险一次,海川楼已经不用他掌厨,几个徒弟就已经能当家,再不济也还有李天驰和白九在一边主持着。
这一次要是成了,他说不定真能把海川楼开到京城去。
他早就有这个想法,京城虽然复杂,正是赚大钱的好地方——有钱人多,看看程君才就知道了。
程君才点点头:“我爹愿意做保人,应该靠得住。”
“可有问过他要护的是什么货物?”谢修悯想着问得仔细一点总没错,却见程君才摇了摇头:“他不肯说,只说只要答应,就可以先付一半的钱。”
于轻衣道:“不如我让兄长去帮你们打听打听?”
谢修悯想起程皓说于携的话,还有于携看向温墨亭的眼神,最终还是没有接受于轻衣的好意:“既然程兄都说靠得住了,那么就这么办吧。”
“好,刚好这一次我程家也有要跑一趟归海国的想法,我与轻衣就和你们一道,刚好省一条船下来。”程君才道,“都是熟悉的人,也好有个照应。”
谢修悯起身道:“到时候把出海的日子告诉我,我雇人去收拾收拾船。”
“这倒不必,我会带人过来的。”程君才摆摆手,“刚好又替谢兄省了一笔养夫郎的钱是不是?”
李天驰笑着坐了下来,几个人打趣又说了几句话,程君才便带着于轻衣回去找程皓商量双方见面的事宜,临走之前于轻衣找到了谢修悯:“谢公子,我听说我四哥和你发生了些不愉快,他这人就这样,你千万莫要往心里去。”
谢修悯并不打算拂于轻衣的面子,然而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于姑娘,你这位四哥可有婚配?”
于轻衣愣了愣,笑道:“谢公子是听说什么了吗?我四哥至今还未婚娶呢,只说将来定要找个能和他共进退的夫郎才行。”
谢修悯送走了程君才于轻衣两人,咬牙想着程皓还真会玩弄人心,真不愧是奸商,至于于携——还不如像程皓说的那样呢。
还未婚娶?
怕是已经看上了他的小夫郎。
“于家人回廉州城了没?”谢修悯问身边正在打哈欠的李天驰,后者想了想:“于老爷子几个人已经回去了,不过听说他家老四留了下来,一来是为了再为妹妹打理一些事情,二来听说于家也想要在通州城做些生意,廉州城毕竟太偏远了。”
谢修悯握紧了拳头,长长地出了口气,忽然搭住了李天驰的肩膀:“李兄,若是有人看上了白九,你当如何?”
李天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黑了脸,撸起袖子就要往外冲:“谁?!”
谢修悯拉住他,心中舒服了些,甚至好心地替他拍拍衣服:“多谢李兄。”
“啊?”李天驰还没消气,“谢我?”
“是啊,原来不是我过度反应。”谢修悯转身回了房间,留下李天驰一个人在原地想了半天,才终于把这件事理清楚——难不成是有人瞧上温墨亭了?
他打了个冷颤,谢修悯刚才绝对是在“惦记”什么人。
反正惦记的不是什么好事情。
谢修悯回到房间时温墨亭还没醒,也许是累极,谢修悯把手伸进被窝里抓住他暖和的手指他都没有动一下。
小夫郎软乎乎。
谢修悯想着,抬手掀开盖住温墨亭半张脸的被子:“墨亭,饿不饿?”
温墨亭缩了缩脑袋,想要把被子夺回来,然而拽了几次都没成功,只好睁开一只眼睛:“……饿。”
“想吃什么?”谢修悯终于松了手把被子还回去,可这个时候温墨亭的睡意也消散大半,他几乎睡了快一天一夜,肚子里没东西垫着,只喝了两碗药也管不了什么用。
他借着谢修悯的手坐了起来,小小地打了声哈欠,伸出手指数着:“鱼香肉丝不要葱,昨日白九买了豆腐,能做个凉拌豆腐……行吗?”
都过了午饭时辰了还要求他下厨,他觉着有些为难谢修悯,谁知那人只是低头在他发顶落下一个轻吻:“够不够吃?我再给你做个蒸蛋吧。”
温墨亭身体还没恢复,吃一些柔软的食物比较好,他把人塞回去才起身离开,没有发现温墨亭在他背后的被窝里耳尖红得像是昨天被谢修悯亲亲咬咬之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