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
星的想法一直没有变过。
她想要的,一直是一只“美好到从一而终”的小青龙罢了。
她不想让他的努力在这一刻落于泥淖之下,他被迫经历的糟粕,他被迫放下的那些意难平,那些骄傲与洒脱,那些情感与自由,得帮他重新捡起来,然后告诉他,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此刻身在何方心往何处
“无论你此刻身在何方心往何处你都值得。”
而后,星低头忍不住笑了出声,她的理智渐渐恢复,而后再次抬头直视那一张诡异的脸,心却十分安定:
“你能这么想正和我意。”
“?”
“你能这么说,我大概也能猜出来,你只是夺取了黑塔10086控制权,却没有看过里面的聊天记录?”
“?”
与此同时,鳞渊境内。
“这里就是鳞渊境封印建木的地方?”
“是的,应星,海水之下埋藏的是建木根系,以及众多在未来将要蜕生的持明卵,龙尊之力是通往建木封印的钥匙,我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应星轻轻握紧手中用布包裹着的一点点狐人的毛发,上面还残留着已经风干变黑的血迹,他眼看着丹枫慢慢分开眼前的古海之水。
“倏忽死了,我们赢了,但你看这建木,它依然矗立,只要它还活着,那些怪物便可以一遍又一遍地卷土重来,就会有更多的人失去生命,就像她一样,她的死亡可以换回一部分人的生命,却换不回所有人的。”
“持明有自己的解救之道或许我可以试试。”
“龙师们说过,以我族之血,我祖之魂,可以创造一个新的生灵。”
丹枫望着眼前应星有些颓然的身躯,他总觉得这个场景仿佛在梦中见过,这个话语自己似乎曾经也说过,但此刻,他的心里却没有什么波澜。
那消融在飞霜与冰雹里的仿佛被野兽吞噬的心智,似乎又渐渐地回来了,或者说,其实从未离他而去。
但应星暂时听不太懂他的话:“丹枫,你又在说什么胡话呢,你刚才可是吓坏我了,我差点以为我们几个得一起栽在那里”
回想起刚才事情,应星觉得一切发生的太快,不管丹枫现在在想什么,他有多么波澜不惊,反正应星的内心像是坐了过山车一般,谁知道他一开始被叫过来的时候,真的以为镜流是喊他看看兵器呢。
他亲眼看到倏忽大半的血肉湮灭于神君的光辉之下,他也亲眼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拿着一轮乌漆墨黑的东西冲在他面前,而后随着一切都消散了,只留下几缕碎发和碧血。
好吧,他其实没怎么看清,但丹枫和镜流都告诉他那是白珩他俩说是,那大概就是了。
想到这里,应星逐渐恢复了一点理智,从刚才的回忆中挣脱开来:“你说的可以复活白珩的方子,我越听越觉得蹊跷,那之后出现的还能算作白珩吗?而且,你何时还愿意相信龙师的话?莫不怕他们诓骗你?”
而丹枫再次看向应星,心里居然涌起了一丝茫然和不舍。
“其实”
话音未落,丹枫身后忽然飞过来一枚流弹,而后蓦然在他身后爆炸,气流吹得他的衣摆来回晃动,火光映照着他的眼眸,衬得格外透亮。
向来戒备森严的鳞渊境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把应星都看懵了。
应星:“你刚刚想说什么?”
丹枫垂眸,把想说的话再一次隐藏起来,改口说道:“我想说,其实”
话音未落,丹枫的话又再一次被来人打断。
镜流提着剑落在两人身旁,与她一同坠落的,还有一块模糊不堪的血肉,它并没有瘫在地上,而是肉眼可见地蠕动再生
镜流:“倏忽还没有死。”
而此刻,应星也觉得自己清醒的可怕,他拽紧了手中用布包裹着的,他以为的白珩尚留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东西。
或许自己确实是一个短视的短生种吧,在经历了这么多战争带来的生离死别之后,他仍无法云淡风轻地接受挚友的离去。
而后,应星沉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我对你们持明的秘术不感兴趣,但我知道,白珩死得很绚烂,她是为了我们,为了罗浮而赴死,她的生命有独一无二的价值,她已不枉此生,所以,复生一事,还请慎重”
“她难道不值得活下去吗?”
一道声音突然在应星的内心炸开,他猛然间瞥到地上那一块肉在眼前重塑,然后露出一张怪脸,对着自己笑。
“活下来的人也不少,她为了仙舟鞠躬尽瘁,为什么死的非得是她呢?”
应星看着那诡异的笑容,那一张脸贴着盘虬错杂的树根,似乎想要与自己融为一体。
“你也为仙舟鞠躬尽瘁,你也不想哪天和她一样不明不白地就死了吧?”
“应星”丹枫皱了皱眉,看着应星逐渐涣散的神情,他接过镜流的剑鞘,对着应星的肩膀就是一下。
“嘶”
猛然间回过神来的应星不免喊道:“丹枫,你怎么突然这么大的力气!算了”
而后,应星又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释然,他深吸一口气:“还挺吓人的,没想到这个怪东西还会侵蚀人的心智,是我小觑了。”
而此刻,被丹枫一剑震开的怪脸正悬于半空,慢慢地与空气中飞舞的血肉融合,而后变成一张,两张,无数张怪脸,与背后的树根融合。
昭昭若日月之明
丹枫还没什么大的反应,倒是应星率先举起了手中的剑对准他:“我对你有印象,你这张脸长得太独特了,想必你就是丰饶令使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