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坐在床边,卷起裤腿看膝盖,听到声音以后抬眼看,见到提灯来人,他迅速放下了裤袖,然后有些诚惶诚恐地站起来,“您,来了?”
“今天怎么这么客气?”云朝昭放下灯,就在一旁坐下,“坐下,我来看看你腿上的伤势。”
云徙愣了一愣,想起自己的天赋。
嗓音有点干涩,“我并无大碍。”
“多谢明华姐姐……关心。”
“师尊对你责罚的可重?”云朝昭扮演着明华关切询问,态度上看不出一点问题。
她精通幻术,扮演各种各样的人物信手拈来,别说女子,男人也是绰绰有余,无人能分真假。
“不重,是我应得之罪。”云徙小声说,似为明华来看望他而高兴,嘴角微微翘着,冷调深蓝的眸子里绽放点点星华。
她不置可否,指了指旁边,“坐。”
他拖出板凳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头肉眼可见的有些僵硬,她拿出一瓶伤放在:“用它不出片刻就能好了,也不耽误你练功,把裤子卷起来我看看。”
他看起来有点坐立难安,“伤势不好看。”
“今日这么生分?”
云徙不答,耳根泛起了浅浅绯红,“您怎么没去看望盈心。”
云朝昭随意说,“她自己会摸鱼偷懒,就是跪一个月也活蹦乱跳,哪里像你,一点儿都不知道变通。”她说着拿手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
云朝昭就见他双颊绯红,似乎是被说得害羞了。
她以为他只对常年相处的明华如此。
她想想还是作罢了,要是提出,恐怕他得钻到被窝里去了。
说到被窝,她打量起他的居所。
云徙屋内摆放着古琴,一面铜镜,衣架上挂着少量几件衣物。
据她所知,他每半个月来此小住,东西不算多,非常简朴,甚至过于单调了。
她余光看到某处挑眉,“除了修炼平日可进行其他日常活动。”
云徙适应了她这样嘘寒问暖的说话方式,耳上的薄红消退,正经回答,“练琴。”
“好吧,晚上记得要好好休息。”
“嗯,知道了。”
“真知道了?”
他点头。
“那又是什么?”
她指着床下的东西问。
云徙扭头看到床榻下的东西。
那是个坐蒲。
他的床铺实在过于干净了,晚上也在练功,哪怕明知是做无用功,也依然坚持修行,将自己修炼的那点灵气修了又修,炼了又炼,坚定得简直可怕,十足的……唔,小傻子。
“偶尔,”云徙轻声解释,“床榻太软,睡得不甚习惯。”
云朝昭用明华口吻,温柔又心疼地说,“你这孩子,”她摇摇头,“今晚好好睡,可别再熬夜了。”
她取走那蒲团,“这个我就没收了。”
“您又要走了吗?”他问,语气里钻入了不易察觉的不舍。
云朝昭投目含笑,眼角下弯,和和气气,“难不成,还要哄你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