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绪把外套脱下,坐在了李雨游对面:“刚下来。”
李雨游松了口气,还好自己刚才那滑稽的戏没有暴露。
片刻之间,闻绪已经将专用握把安装上去:“实在抱歉,刚才跟人谈事情,对方网络不好,几分钟能讲完的事拖了许久,等很久了吗?”
李雨游看出闻绪是想给他添茶,自己拿了个杯子迎上去:“理解,没等多久。”
“别,”闻绪把茶杯拿过去,不小心碰到李雨游的指尖,与刚才的茶壶截然相反,闻绪的手指格外冰凉,“小心溅着手。”
在此前姚息添油加醋的描述里,闻绪好像天资聪颖,比他那几位堂哥读书读得都早,还没毕业就接手工作。今天看来,姚息至少这方面所言非虚,闻绪脱了外套,里面是居家常服,头发也柔顺地搭下来,皮肤状态良好,外貌上还留存着点少年朝气。
但说话做事实在细致得老道。
闻绪把斟得半满的茶杯轻轻放在李雨游面前,微笑着问:“李医生贵姓啊?”
送客
李雨游:“啊?”
他端茶的手顿在半空,半晌才试探着回复:“我应该姓李吧?”
闻绪双手垂在两侧,几秒后倏然笑了:“抱歉,前几日宴会上有人开这个无聊的玩笑,我现学现用,好像效果没那么好。”
“原来如此,”李雨游这才喝了第一口茶,“不好意思,我这人没什么意思。”
“不怪李医生,怪我,”闻绪言简意赅,“没什么幽默细胞,算我的一个缺点吧。”
李雨游心跳乱了一拍,这话说得像他刚才的自言自语被窃听到。
但仔细一想,也只是平常的客套话,况且闻绪表现如常,应该只是自己多虑了。
闻绪拿起桌上的金表看了一眼:“瑞昀应该马上就到了。”
李雨游好奇问道:“你们没有住在一块儿?”
闻绪点点头,向他解释:“毕竟没有正式成婚,场面上不太合适,我给她在附近置办了一套房子,平日没事的时候她会过来用餐。”
李雨游点点头,正准备回句什么,脚下突然发痒,还被某种尖锐的物体刺了一道,他瞬间将双脚弹起。
然后一阵凶恶的喵叫从脚底窜出。
“抱歉,”闻绪也面露讶然,“我家的猫本来在庭院的,不知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李雨游试着把双脚放回去,但还没落地那猫又是隔空一爪。
“没事儿,宠物嘛,本来就乱跑,”李雨游无奈道,“但您这猫,有点,呃,雷厉风行啊?”
“它脾气是有点大,”闻绪回答他,“主要这房子也不常来客,可能看见生人有点应激。”
话说完,闻绪突然伸手,指关节在桌上不紧不慢敲了两声。
那猫一瞬间偃旗息鼓,从地下爬出来。是只品种极好的白猫,跃上茶几,然后温顺地爬到了闻绪双腿上。
李雨游的双脚终于落了地:“您倒是把它驯养得挺好。”
闻绪一下一下抚摸着白猫的背,他的手指也偏长,指关节突出,细密血管清晰可见,而那只猫乖巧地任他动作:“我不太喜欢用驯养这种词,只是相处久了,跟它有一些感情基础。”
几句闲聊时间后,安瑞昀也到了。
哪怕只是看个病,她也依旧从头精致到尾,化了全妆,穿着素雅但不简单的套装。
李雨游客套问候了几句,终于开工:“您最近有什么身体上的情况?”
安瑞昀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似乎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其实也不是什么严重的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概括来说,就是最近偶尔会有些晕眩?或者心跳得很快,但也没有更严重的症状了。”
“您还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不太有印象了,三个月前,我有次吃饭时没拿稳勺子,应该是从那时候便开始了,又或许更早?只是当时没刻意留心这样的事。”
李雨游默默记下,又问了病史:“您之前有动过手术或者其他长期疾病吗?”
安瑞昀摇摇头,这次回答得很快:“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从小父母就比较关心我的身体健康,基本没有得过什么大病。”
一轮问完,李雨游拿出随身携带的仪器和医疗器械,给安瑞昀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测。
从结果上来看,安瑞昀的确没什么大碍,也正如她自己所言,在过剩的呵护中长大,营养方面格为慎重,每项数值都没什么意外。
李雨游组织了一下语言,谨慎给了结论:“目前看来安小姐身体没什么异状,描述的情况也不太严重,如果短时间精神压力过大也可能会有类似症状。”
闻绪听着,突然微笑着插话:“我给了你压力?”
“说什么呢。”安瑞昀轻声责怪。
这人好像确实没什么幽默细胞。
李雨游腹诽。
安瑞昀身侧站着与她同来的佣人,似乎是个经过筛选的骨干,身形高大,双鬓微白,看起来相当沉稳,此时却皱着眉头道:“但这些症状此前从未出现过”
李雨游接话:“如果不放心的话,还是可以去医院做一些针对性的检查,排除其他的可能性。”
“不用了,”安瑞昀这次也回答得很快,“抱歉李医生,彭叔在我家工作几十年,跟了我比较久,容易关心则乱,我本来也觉得这点症状没什么大碍,不想兴师动众,听你这么说我更放心了。”
彭叔还想说句什么,安瑞昀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出声。
闻绪抱着双臂,旁观着众人的神情,短暂的沉默后,他开口定了方案:“这样吧,再观察观察,也定期请李医生过来,过段日子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