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立即又被紧张取代:“所以,船上的人在监听我们?”
“没有,”闻绪把手里的玩意儿团成一团又放回原位,“很老的东西了,根本无法工作,估计是船员不知道从哪里捡的,没见过所以随手放这里了。”
“哦。”
李雨游松了口气。
从居民楼出来后再次拥有了干净水源,李雨游珍惜地洗了把脸,凉意让神经略微舒缓。
从卫生间出来,闻绪坐在床侧,正好整以暇打量着墙上的一幅油画,色彩和线条都很粗糙,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作品,他却看得津津有味。
李雨游观察了他一阵:“我有一个问题。”
闻绪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你是什么好奇宝宝吗?无时无刻都有问题。”他嘴角是上扬的,但语气很平淡,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闻绪活动了下脖颈,朝着李雨游勾了勾手:“过来,帮我脱下衣服。”
李雨游没动。
闻绪再次提醒他:“你现在听我的。”
村庄
又是这样的时刻。
闻绪说得云淡风轻,但只有接触过他的人才知道,每个字都不容置喙的时刻。
李雨游别无选择,走到他旁边:“我够不着。”
闻绪很贴心地坐在了床侧,背朝李雨游,后者也只能跪在他身后。闻绪穿的那件高领贴身衣,前面被李雨游咬了个洞,后面脖颈处有一道窄而隐秘的拉链,本人的确不太好操作。
李雨游轻手轻脚拨开闻绪发尾,将拉链拉到底便停手。
但闻绪在前面命令着:“继续。”
依旧没有反驳的余地。李雨游只能从下而上掀起对方衣摆,肌肉一寸一寸完整展露在眼前,无论从医学还是美学角度都是很完美的线条,只是再往上就有些触目惊心。
李雨游发现自己上次看错了。新伤的淤青比上次在树林里看见时恢复了一些,而那些旧的伤疤,他初次判断为刀伤和烫伤,而此刻细致观察,烫伤没错,另外一些细长的疤痕分布很对称,不是刀伤,是绳索磨出来的。
闻绪小时候被绑架过。
李雨游突然想到这个。
前面的人转了半个头,眨了眨眼:“第一次脱衣服?”
李雨游顿了一下:“第一次脱别人衣服。”说完一鼓作气把那件衣服扯了下来。
闻绪扔给他一罐药膏,大概是上船时找船员借的,李雨游拧开闻了闻,是跌打损伤的常用药物。他自觉地替闻绪敷了上去。他才用冷水冲洗完手指,药膏也是清凉的,但闻绪的体温还要低——从而到外的冷血动物。
“你刚才要问什么?”他听见闻绪问。
李雨游手上动作没停,嘴上踌躇两秒还是问了出来:“我窃听你的时候,你一直都知道?”
“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闻绪嗤了一声,然后承认了,“对,从头到尾都知道。”
“怎么发现的?”
“下次要灌醉我的话,多喝两瓶解酒剂,”闻绪说,“我其实还期待跟你多喝一阵呢,但感觉你快要撑不住了,只能去厕所了。”
预料中的答案。话已经到这里,李雨游索性继续追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明知窃听还要配合计划,绑架自己又不伤害性命,就算是为了逗乐,也未免太大张旗鼓。
“因为我很喜欢你啊,你这么大费周章的计划,当然得配合一下,”闻绪依旧把这句话说得无比坦然,“我记得我上次回答过你这个问题,怎么,你反复问,是想多听我表白几次?”
白搭。
李雨游耳尖又有些泛红,后悔自己明知道对方会胡言乱语,却依然徒劳追问这样的问题,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还剩最后一点没涂的地方,一声长鸣,船刚好开动了,微小起伏骤然变猛,李雨游失去重心,两手不得不撑在闻绪肩胛骨上。
虽然他下肢用了最大力气防止更多的肢体接触,然而还是免不了闻绪的嘲讽:“也不用这么激动吧?把持一下。”
李雨游很想把药膏塞闻绪嘴里,最终也只能忍辱负重,草草敷完扔到一旁。
房间内有扇窗,但此刻是深夜,望出去也没什么可观赏的,隐隐有灯塔的亮光悬在远方。
闻绪短暂地休息完便离开了房间,走时什么也没说,或许是出去跟船员交谈。
趁一个人的时间,李雨游从头到尾清洗了一番,在床上躺了几十分钟。不知是因为陌生环境,还是白天在车上睡得太久,明明身体依旧疲惫,但大脑始终清醒。睡不着是种煎熬,李雨游熬得有些口干舌燥,最终决定出门去要一瓶水。
这个时间点船上能看见的人也不多,旁边几扇半掩的门,从门缝中流窜出奇怪的烟雾,不知在举行什么活动,李雨游不敢乱窜,最终沿着直路走到了餐厅。
有两位女性在里面喝酒,头发裹在头巾里面,看起来也不是很好相处。
但没有更好的选项了,李雨游硬着头皮过去套话:“有水吗?”
两人回过头,一个微胖,上了年纪,另一位看起来刚刚成人,嘴唇鲜红。没有人回答,李雨游这才反应过来语言不通。
正在思考如何比划出水的模样,胖的那位推了一瓶桌上的水过来:“干净的,可以喝。”
语调不是很正宗,所幸能听懂。
李雨游感激接过来,第一口很谨慎,不过尝起来就是普通的水。喝的时候听到对方继续问:“听说你们是私奔的?”
很想否认,但不能否认。李雨游只能回以尴尬一笑。
“刚才甲板上那个是你对象?”很明显这两位女性船员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还挺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