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郁逢青知道这不是一个好位置,不然裴从青也不会宁愿装成仙族,也要远离三重天。
他空有一个魔尊的头衔,手上并未有实权,只能冷眼旁观,让扈秦借着自己的名义打压其他魔君。
作为魔尊,他也仅能朝这狼子野心之人,泼一瓢冷水罢了。
但他太想师尊了,想知道裴从青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新朋友,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有没有治好,还有那个小子,为什么会待在师尊身边。
为了不叫扈秦知道自己的软肋,他以夷则为名义,编出一个在下界的恩怨,让扈秦派人去找。
只要魔族出动找人,又抓了裴从青的熟人,师尊必然能知道自己的意思,他若有余力,一定会来和自己接头。
夷则是死是活他不在乎,不过为了不惹师尊生气,他才要求扈秦抓活的。
郁逢青想到夷则,便记起此人无赖,夜探断情宫,还偷走了师尊的东西……心情顿时乏味。
他朝昊麟招手,摊在躺椅上,懒懒散散和裴从青十足相似,“继续同本尊说说,你的经历。”
昊麟应声上前,从被人丢到魔宫做奴仆开始,他便待在郁逢青的身边。
若十年前南云让他来三重天伺候魔族,他定然是不愿的,可十年过去,同伴们都有了新的生活,甚至在魔界更为畅快自由,他对伺候魔尊也没那般排斥了。
做氏族的拥趸是死,做魔族的拥趸,却能活。
昊麟掩去心中念头,这些时日,他从自己在氏族当差的经历开始说,一直说到事变前夕。
他隐去那些细节,只说自己被发配到了从棘岭,再由从棘岭逃到了鹊山,亲眼目睹鹊山变成无灵之地。
再往后的事情,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对,还有一样。
昊麟记起裴从青和夷则,那是他在鹊山百年,见过的唯一两个人,也是见过最特殊的两个人。
但这里面还有郁逢青的仇人,他只好捡着一些不算好听的话去描述夷则,再将重点偏移到裴从青身上。
他说得认真,似乎也在回忆当时的场面,只是他没注意到,身侧的魔尊紧紧握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在袖子里鼓起又放松,最后五指张开,借着虚无,才能找回一些力气。
……
魔尊登位,关于他的身份自然也不再是秘密。
尤其当云浮山的人得知,郁逢青也来自云浮时,不由得面面相觑,连夜召开了多年不曾有的集会。
云浮山脉共一百多余主峰,但人丁不算多,加上裴从青和夷则,也才二十多人,川翊不算。
“这下好了,我们云浮要出名了。”
“嘿,飞升这么多年,还叫天雷台的接引仙瞧不起过,却没想到要因为一个魔头而扬名。”
“出名不怕,就怕别人拿咱们当枪使。”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堂上顿时吵闹无比。
直到大家都说累了,才渐渐安静下来,都问接下来要怎么办。
夷则和裴从青对视一眼,紧接着上前半步,将来之前裴从青的叮嘱说出来,“他做了三重天的魔尊,最该害怕的人也不是我们,而是氏族,氏族做久了老大,肯定不乐意被压着,届时他们打起来,我们只要不参与进去,便不会出错。”
弈录:“是这么说没错,我们与其担心这魔头,还不如担心半年后的升仙盟比试,咱们云浮这下名头出大了,可别在半年后比试上丢脸。”
虽然一直丢脸也就是了。
众人没有说,但这回着实是紧张上了。
若他们表现不好,其他宗门是不是就该说‘就是因为他们太弱,才叫魔头飞升,还做了主,贻害仙界’了。
平时可以丢人,但这次可不行。
但飞升多年,大家是个什么样子基本已经定了型,唯有新来不久的裴从青和夷则,是个好苗子。
尤其是夷则,飞升十余年,竟升了三个大阶,其剑术精湛连弈录都比不上,与同级相斗,只要输过一次,便不会输第二次,实乃太乙真仙之下,最有前景和天赋的一人。
相比较起来,裴从青虽然也天赋卓然,但没有夷则这么显眼,他打法温和,平日里也随性散漫,瞧着便没什么攻击性,叫人下意识忽视他的能耐。
弈录拍拍夷则的肩膀:“好徒孙,半年后大比,你可要为我们云浮争一口气啊。”
夷则是个被激就会应激的性格,被予以厚望,便当即自我肩负起振兴云浮的重担——仙界资源辽阔,大家都十分大方,从来不限着他的发展,比起在下界多年,因为不肯配合还要被宗门夺走供奉,简直要好太多。
仙友们待他好,他也是甘愿回报的。
况且仙盟大比能得到的奖品也十分丰厚,不仅能带领云浮分到更多资源,胜者可以再拿到一份铸造半仙器的材料——
夷则悄悄看裴从青一眼,这么多年,他还用着那把简陋的弦月刀。
从议事堂出来,身边的人都走了个干净,夷则看向裴从青,“从今日起,我便要和川翊闭关修炼,你……也多修炼一下吧,免得日后输给别人,太丢我们云浮的脸。”
还是那副爱答不理,酷酷的样子。
裴从青顺着他的话讲,“我天赋一般,比不过你是天选之人,气运加身,不过我也会努力修炼的……等你闭关,我便出去历练一场,届时就看你我二人谁进益更多。”
“你要去哪?”夷则皱着眉头。
裴从青便道,“去三重天瞧瞧热闹,你放心,我不会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三重天也不是全都是魔修,还有一些邪修,和得罪了人不得不藏在三重天的仙人,甚至也有小氏族派人驻守做些交易,就是不知道是盯梢还是真的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