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点,梁飞若的表情更不好了。
家里人对于王太孙过于逢迎了,要是她将来真嫁了这样的人,受了委屈连个敢于帮衬她的娘家人都没,那可就太惨了!
她不怪嫂子们,王权贵胄,权势压迫,家族荣辱,子孙后代,需要考虑的地方太多。
徐冰鼓起勇气,犹犹豫豫道:“殿下,小妹既是伤了脑子,还是暂且不要刺激她吧。就顺了她的心,让她住家里,缺失的这段记忆咱们慢慢说给她听,慢慢来,总会记起来的。”
梁飞若不想去宫里,这男人一次见面就敢抱他,俩次就敢上嘴啃她耳朵,三次就判她有病!这要真跟他去了宫里,还不被他生吞活剥,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梁飞若一阵恶寒。
心思一转,识时务者为俊杰。
胳膊拧不过大腿,强权面前绝不硬骨头,滑跪的无比丝滑,面上捏出虚假讨好的笑,声音甜的仿佛自带糖丝:“殿下,我错了,我刚才不该冲您发脾气,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让我在家里嘛,您无事的时候再来看我。嗯?”
在场的人,除了靳无宴,无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戈红昌没忍住差点笑了,对付殿下,还是小妹有一套。
谁人见了这尊煞神,不退避三舍,唯有她义无反顾往前冲,花样尽出。
靳无宴站在原地,任她牵起了袖子,轻轻摇了摇。
他一直都知道梁飞若非常擅长哄人,勾人魂魄,若不是她自有一套本事,当初那出了名的色中恶鬼楚二皇子恐怕刚抓住她就将她欺负了,又怎会耐着性子乖乖听她的话,大摆宴席迎她进门。
过往的日子里,她经常哄他,但从不刻意勾引他。
她说啊,喜欢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想要靠近,是心里眼里都是对方,根本不需要别的手段就能被对方吸引。
她说这句话的契机是她被人陷害对靳无宴用了那种药。
靳无宴自然不信她会做这种事,可是当时情境,因为某些缘故,他索性将计就计,假装信了。
靳无宴看着眼前女孩自认为完美的伪装,心口忽然紧了一下,像是被谁一拳攥住。
“殿下?”梁飞若又摇了摇他。
“好,我每天忙完政务就来看你。”他顺势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敏锐的要躲开,又克制着停住,靳无宴察觉了,轻握了下就松开了。
戈红昌和徐冰都感到不可思议,她们从未见过殿下这般情深款款的看着飞若。
这是,金诚所至金石为开了?
二人都为小妹感到高兴。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上了自己更值得高兴的事了。
丢失的记忆
看得出,靳无宴是真想留下来,但他又确实太忙了,平时吃饭睡觉都分秒必争的那种,今日在梁府待的略久了些,六部工曹的人就陆续找到了这。
他是准许他们来找他的,且鼓励各部官员有问题及时及早解决,并为此颁布了一系列奖惩措施,且在不断完善中。
常年征战带来的贫弱,战后重建,伤兵安抚老兵安置,尤其是瓜分来的楚国半壁江山——土地容易划郡县分片治理,而那片土地上的人该如何从自我认知的楚人平滑过度到燕人才是重中之重。还有燕人与楚人之间长年累月的血海深仇,随着大燕的胜利,又会滋生出新的问题。
各地的奏疏情报源源不断的堆叠到他的案头,大朝会、小朝会、日常召见,官员觐见没完没了,深夜方休。
有一个勤政的王储是整个大燕的福气。因此,靳无宴最终还是不得不离开了。
屋子里都是人,他走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只重复了句,“明日我再来看你。”又客客气气的冲徐冰和戈红昌道:“劳烦二位嫂子多费心了。”
将人送走后,徐冰和戈红昌俱是满眼欣喜,红光满面。
戈红昌说:“这次我听的真真儿的,殿下管咱们叫了两声嫂子。”
徐冰:“原来上次咱们没听错。”
自从打完胜仗回来后,二人明显感觉到靳无宴对她们亲近了许多,不是君臣的那种亲近,是他在非常努力的想同她们做亲人一般的相处。
这是之前不曾有过的。
“殿下果真言而有信!”戈红昌握紧了拳头,又扭头冲梁飞若比了个大拇指。
她们本以为靳无宴那颗石头心是根本捂不热的,或多或少的都曾劝过小妹放弃,如今看来有些变化早就在潜移默化中。
守得云开见月明,静待花开终有时。
梁飞若一只手托着腮,斜过身子靠在圈椅上,眼神茫然。
她在很努力的将燕王孙这个人从她尘封的记忆中捞出来,很可惜,徒劳无功。
如果,真像他们说的,她和燕王孙有十年相伴的时光,且殿下也允诺了她,灭楚后会娶她为妻。那他面对自己孟浪的举动,也可以解释的通了。
梁飞若的爱情观一直都是直白、勇敢、热情,专一,先前是不知内情,有些被吓到了,甚至还心生膈应。她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被不喜欢的人摆弄的。可是事实不是这样,她又自己捋了遍,虽还有些人在梦中不切实际的飘忽感,但也没先前那样抗拒了。某一个瞬间,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竟问她是不是有了?
有了!
梁飞若的脸刷的通红。
不会吧?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吗?
“你们谁,跟我说说,关于太孙殿下的事?”她有些气弱的问。
徐冰看她满面通红,不知情由,关切道:“小妹,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