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界总是在杀死父母,也在杀死孩子。就像那位定格死亡的威利先生说的那样:每一片草坪都是一块痛苦之地。
如今,巢穴行走在人世。它先是做电梯,然后拿着卡特拉尔集团的身份卡打开车间,最后走进那个它更换身体的房间。
1号已经在这里了。他被打了药,四肢捆着。宝琪盯着他看了一会,伸出手摸摸他的脸。
“我们怎么拿走他的心脏?”它问站在一边的手术机器人。机器人没有说话,它不具备这种功能,回答它的是F-01:“在他的肚子上开个洞,就这么简单。”
“为什么会是他?”宝琪坐在椅子上,还是有些疑惑,“他很特殊吗?”
“被选中当然是特殊的。就像我们是为了审判日而被创造出来,我们是被选中的。他是为了复活普罗菲而被创造,他也是被选中的。”
“一种人工干预自然的手段。”宝琪评价。它听着系统语气中暗藏的得意,又回想起1号曾经也对它说过相似的话。
他说:“宝琪,我是在一个人腹腔中诞生的。”
好了,现在三个被“选中”的生命都要死在这个该死的选指上了。宝琪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些紧张。
“紧张”这种情感带来的身体反应绝对瞒不过的系统,但是系统也没说什么。宝琪看了眼镜子,它看了很久,大约数十分钟。
突然,它感觉杜鹃可能也在它的体内下了一颗“旦”。
因为它流下眼泪。
它走向镜子,越走越近,直到把头磕在镜面,瞪大眼睛去看镜子里的眼睛。身体内蒸腾的雾气扑到镜面上,又被冰冷地镜面送还至嘴唇。
它眯起眼睛,停止流泪,伸出手去触碰那凝结在镜面上的水雾。
宝琪画了一只眼睛,又写上自己的名字。接着,它看着它留下的字体伴随水珠蒸发而消散了。
在字体消失的那一瞬间,它理解到,它在恐惧死亡。不是所谓的“不情愿”、“不公平”、“愤怒”、“委屈”,而是一个真正生活过的,存在着世界上的生物对于未知的消失的未来的恐惧。
它第一次感受到生命将会中止的恐慌。
但是宝琪没有办法停下,它没有办法离开这个房间,走回高塔或者城镇,躲起来过自己的日子。因为它也明白,人类并不是一种比它弱小的生物,他们只要连接上它的程序,就能轻易杀了它。
但是它也并不比人类弱小。如果人类想要接入它的系统,那必然需要找到它。而“找到”这一过程将在宝琪能力的作用下充满艰辛。
或许在刚刚进入高塔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在无意中被预言过。
还记得那只被装在玻璃器皿中的老鼠吗?
宝琪和人类都是那只老鼠。
它现在、未来都和人类站在对立面。
“好吧,已经没有办法了,对吗?”它说,“游戏到了这里,即将迎t来最高、潮。”
“是时候比一比了,看看主角和反派谁才是最强大的生物。”
它说着,歪歪脑袋,对着镜子露出笑容,甚至有心情换上医生的装束坐在椅子上。只是那台手术机器却没有划开1号的肚子,反而是它坐着的椅子伸出镣铐,绑住宝琪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