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怪可爱的,那位长安令爱吃甜,甜食本就能抚慰心情,再帮帮他少挨几句骂也是功德一件。
阿青想了想,郎君心情不佳时就爱喝些甜饮子,也好,说不定小郎君少受些罪。
刚要张嘴答应,崔珣就忙拒了:“多谢小娘子美意,只是阿兄不爱甜食。”
阿兄心情本就不好,他还拍歪马匹!
不爱甜食?
沈朝盈当听了什么稀奇话般挑眉。
不爱甜食,三不五时来她这喝糖水的是谁?一口气吃完二十来个汤圆的是谁?
阿青话到嘴边打了个转,尴尬之后,还是要在小郎君面前维护自家阿郎做兄长的颜面,只好赔笑道:“是这样,小娘子好意我们心领了。”
沈朝盈看破不说破,意味深长笑笑,送走了他们。
……
话说第二天,沈朝盈在院子里粮架上晒着的胡麻总算是好了。
胡麻便是后世之黑芝麻,为了吃上这一碗芝麻糊,沈朝盈费的心思不少。
在老庄养生文化来看,只有经九蒸九晒才是对胡麻最极致的运用。
当天早起,沈朝盈便炒了些晒好的胡麻出来,满室飘着浓烈的芝麻香。
加糖加水,和泡过的江米一起磨了,煮出来黑亮粘稠的芝麻糊。
时下吃胡麻,有榨油的、有做馅的,也有类似芝麻酱的“麻汁”,在药食同源观念的影响下,芝麻入药也常见,最多还是撒在烤饼上,芝麻连同饼皮烤得焦黄、硬脆,连圣人都拒绝不了这美味。
芝麻磨成糊,盛在碗里放凉,黏稠地吐着白雾,形态变得柔软的同时,香气也随之柔和多了,不似上午炒芝麻都时候那般霸道。
阿翘喜欢这样的甜软,趁热又放了块冰糖进去,说是比加蔗浆的更不腻。
沈朝盈则取了蛋清打发,和牛乳搅匀,淋上表面放凉凝结的芝麻糊碗里,上锅蒸。
“客人请尝些芝麻糊炖奶。”
晌午过后,沈朝盈给店里零星几桌客人各送去一碗尝鲜,请他们提提意见。
蒸出来的芝麻糊炖奶,随热蒸气冒着淡淡乳香,表层炖奶如玉莹白,羊脂般温润,勺子放上去,颤巍巍地娇嫩。
不要钱的吃食,众人高兴得了便宜同时,又为这店主小娘子的巧思赞叹。
“原以为又是跟麻薯一样娇嫩的东西,没想到一勺子挖开,底下黑糊糊的泥浆子般涌出来,泾渭分明,闻着也香,诱人得很。”
“不是某说,再没喝过比小娘子这儿还好的香饮子了。”
“搅碎搅匀乎了也好吃,每口都有胡麻香奶香。”
“牛乳到了小娘子手中,总能变出花样,这炖奶,从前麻薯、又是芋泥炒蛋奶,外间哪里见得到?叫我掏钱也心甘情愿!”
正当沈朝盈故作谦虚接受食客的盛赞时,门口又有响动。